“就昨天晚上,发消息和我说的。”
在奶茶店的一上午,是俩人每周唯一的独处机会。
沉野心一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辞职了?】
然而,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被回复。
*
安静的房间里,唯有机械键盘发出快节奏的声响。
徐昭礼和李兴阳手臂贴着手臂坐在角落沙发里嗑瓜子,目光默契地停留在那个带着耳机的背影上。
“沉哥这是怎么了?平时没见他这么喜欢打游戏啊?”李兴阳好奇地问。
徐昭礼指了指桌上碎裂的核桃壳:“你看,这壳碎吗?”
“碎啊,怎么了?”
徐昭礼轻啧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哥的心碎。”
“……”李兴阳压低声音,又问,“失恋了啊?”
徐昭礼思索片刻:“不能说失恋,毕竟也没恋过。”
“靠,那你喊我来干嘛?”
“废话,我一个人待这儿,我不害怕?”
李兴阳:“……”
“你俩是不是以为我聋了?”
一声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提醒,打断了俩人的窃窃私语。
沉野没有回头,甚至连按键盘的左手都没有丝毫停顿。
“沉哥……”徐昭礼正
() 想安慰几句,电脑桌上,沉野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沉野扫了眼,左手突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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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拽下耳机扔在了桌上,往外跑的同时,只扔下一句:“帮我打一局。”
楼下。
小饼干正安心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准备睡觉,却不想突然被一把抄了起来。
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的主人,于是又安心把眼睛闭上,往沉野的怀里拱了拱。
沉野打上车,左手安抚地拍了拍小饼干的背,右手握着手机,目光落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上。
155xxxx3482:【我能去看看小饼干吗?舒杳。】
沉野:【你在哪儿?】
对方发来一个地址,是一家便利店。
沉野不知道这个手机号是谁的,但小饼干,是俩人之间的秘密,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他并没有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车一路疾驰到了约定的便利店。
夜色沉沉,便利店里却是一片冷白的光,沉野还没下车,就透过玻璃,看到了舒杳的身影。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手里拿着瓶牛奶却一口没喝,目光没有焦点似的落在窗外,小巧的脸庞看上去有些微苍白。
沉野推门下车。
小饼干被他的动静吵醒,一睁眼看到舒杳,躁动地狂摇尾巴。
沉野拍拍他脑袋,示意它安静,推门而入、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这里有——”舒杳以为是其他顾客,一偏头看到沉野,眼里顿时有了光亮。
她把小饼干接了过去,额头抵着蹭了蹭它的小脑袋。
小饼干似乎感应到她心情不好,脑袋窝在她胸口蹭来蹭去,整个一粘人精。
“手机是谁的?”沉野问。
舒杳指了指不远处的收银员:“那位阿姨的。”
“你自己的手机呢?”
“我……”舒杳顿了顿,无声叹气,“我妈收到了我的期中考成绩单,觉得是我玩手机玩多了才导致成绩下滑,所以让我舅舅把我手机收了。“
沉野恍然大悟,难怪给她发消息没有回。
“所以——”沉野的喉结滚了滚,压低了声音,显得嗓音越发低沉,“没有想和我断绝联系?”
“断绝联系?”舒杳抚摸着小饼干后背的右手停了下来,面露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你断绝联系?”
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晚上的烦闷,纯属自找,沉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偏开目光,注视着窗外:“我昨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们班主任说的话。”
舒杳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坦诚道:“我就是敷衍一下,没想当真,我这次考得差,和你没关系。”
在几乎所有人的印象里,舒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成绩好、性格温顺、把老师的话奉为圭臬。
沉野也曾摇摆不定,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确认,她并不
() 是(),她的一身反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隐藏得极好,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联想起她辞职的事情,沉野心里有了答案。
“所以你觉得你考得差,是因为兼职?”
“嗯。”舒杳的右手攥了攥手里已经凉透了的牛奶瓶,“虽然我之前一直说服自己,只要效率高,就可以把原本一天复习完的内容压缩到半天,但是实际上,还是很难。”
小饼干从她怀里把脑袋探了过来,下巴蹭着他的手臂,沉野一边挠它下巴,一边问:“为什么想赚钱?”
虽然俩人从来没有聊起过彼此的家庭情况,但从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来看,虽然称不上奢侈,但也并不像生活拮据。
舒杳犹豫片刻,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一份宣传单。
沉野低头一看,是一个花丝镶嵌培训班的宣传单,阵容非常庞大,每年举办一次,一期学费是18000。
“我妈不会在物质上亏待我,但是也不支持我,我的压岁钱都在她那里,连她给我的生活费,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基本上我每个月剩不了多少,如果我想在明年考上大学后报名,这一年,我就要努力攒下这一万八。”舒杳抬眸,认认真真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异想天开?这个梦想听着高大上,但其实未来都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沉野轻笑一声:“梦想如果没有这种不确定性,那该叫计划,叫什么梦想呢?”
舒杳的心脏猛然一跳,想说的话卡在嘴边,心里却有复杂的情绪喷涌而出。
这两天,老师的劝导、母亲的教育、舅舅舅妈的帮腔……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做人要现实一点,她的家境,注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试错成本,只有沉野告诉他,梦想本就是具有不确定性的,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这种不确定,变成确定。
见她没说话,沉野的左手食指敲了敲她手里的牛奶瓶:“凉了,不喝?”
舒杳的情绪压抑了两天。
班主任让她和他断绝联系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
母亲让舅舅没收她手机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
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儿,费力拧着瓶盖却怎么也拧不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委屈。
可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询问,舒杳就觉得委屈了。
她鼻尖泛酸,轻轻地把牛奶瓶往他那儿推:“拧不开。”
沉野握着瓶身,起身去了收银台,让收银员帮忙把牛奶热了一下。
他轻而易举地拧开了瓶盖,把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舒杳喝了一口,那股温暖,一直从口腔蔓延到了胃,浑身上下烦闷的情绪,好像也瞬间被驱散不少。
她专心又安静地喝着,直到听到沉野又问:“那奶茶店的工作辞了,要怎么攒钱?”
舒杳摇摇头:“还没想好。”
“我有一个想法。”
舒杳侧头看了过去,嘴角沾着些微奶渍,沉野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食指抵着,蹭了蹭她的嘴角。
明明是第一次,但却自然流畅,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
舒杳莫名感觉嘴角痒痒的,她抿了抿唇,听到他说:“我的语文家教前不久辞职了,还没找到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按照这行业平均水平给你工资,这样你自己也能顺道当复习。”
舒杳犹豫许久,轻声说:“不太愿意。”
沉野:“怕被老师知道?”
“不是。”舒杳坦诚地说,“就灵魂中毒来说,我觉得难度太大了。”
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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