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
顾见临评价道:“那个时候你几岁?”
“八岁?”
云雀轻声说道:“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
“没什么可怕的,我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小的时候不懂事当然有很多不好的想法,那种情况下你做这种事也是求生的本能,换我也会做。”
顾见临认真说道:“只要能承担代价,对你而言就无关对错。”
云雀品味着这句话:“说的真好,可因此付出代价的人不是我。”
顾见临微微一怔。
“以太协会察觉到站长的死亡,很快就对他展开了调查,自然也查到了我是凶手。那群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对我问责,毕竟站长确实是个混蛋。”
云雀嗓音变得冷漠起来:“问题在于,我的确坏了他们的规矩,因此需要得到约束和管教。与此同时,以太协会也查到那个帮助我晋升的老人。”
顾见临沉默片刻:“以太协会的作风,应该不太会为难他。”
“是的,以太协会没有为难他,只是把他遣送出了禁忌区,取消了他官方认证的考古学家资格。问题就在于,那个站长是有背景的。”
云雀眼神里泛起一丝浓郁的杀意:“后来我打听到,那个老人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他家里还有两个孙女在等着他回去。”
顾见临摇头,倘若这个故事是真的,就是在巨大体系下的悲哀。
以太协会过于庞大,势力错综复杂。
古老的宗门,世家的势力。
天人界域之下,也总会滋生黑暗。
“对你而言,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吧?”
顾见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略微品尝了一下,味道可真怪。
“嗯,我甚至知道凶手是谁,因为站长死后的第三天,他的哥哥就已经来接管了那个救助站,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小羊羔的狼。”
云雀唇边泛起一丝森冷的笑容:“可惜他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四阶的修罗,这种晋升速度比起你是差了一点,但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法想象的。那天是大寒,南方罕见的也下起了雪,我拎着刀闯进他的家,把他大卸八块。”
“具体的过程我不记得,他似乎一直在求饶,而我却恍若未闻。”
她的眼神欢愉又畅快,笑道:“鲜血把雪都染红了。”
顾见临想象着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双马尾的小女孩拎着一柄比她还长的唐刀,手起刀落间鲜血迸射,在雪地里晕染开的血迹,宛若盛开的梅花。
有种别样的美。
“我做了这件事,那么就没有办法在禁忌区生存了。”
云雀以手托腮,眼神狐疑:“我做这件事之前没考虑过后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保护好我的弟弟们。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弟弟居然在门口等着我。”
顾见临一愣:“你弟弟?”
“对,最孤僻的那个老二。”
云雀颔首:“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说我们是被诅咒的,父母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要去寻找新的家园。他不需要我的庇护,他自己就可以长大。”
“我想阻拦他,他却忽然消失在我眼前,我匆匆忙忙的回家,看到的却是老三留下来的辞别信。老三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在信里感谢了我这么多年的照顾,他也相信他是被诅咒的,所以他要去查个究竟。”
她困惑说道:“我不理解,他们明明没有觉醒,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我带着拉着小四和小五出去找他们,外面下着鹅毛大的雪,什么都看不见。我们裹着厚重的大衣,感觉随时都会被埋在风雪里。我紧紧拉着他们的手,走在最前面。”
顾见临再次感觉到不可思议,南方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雪。
“我拉着他们的手在雪地里跋涉,不知道走了多远。那条路我走了很多年,去幼儿园是那条路,去上小学还是那条路。奇怪的是,那天我走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能走到那条路的尽头。而当我一回头,小四和小五也不见了。”
云雀嗓音如冰块撞击,透着一丝的清冷:“不是我放开了他们,而是他们放开了我。我一直以为我是长姐,我不能抛弃他们,没想到被抛弃的人是我。”???..Com
这个故事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或许是因为记忆的不完善,导致逻辑上的缺失。
然而在超凡世界,一切的不合理,实际上都有可能是另有原因。
顾见临尝试着构建那座城市,却因为这个故事的空洞虚无和逻辑谬误,怎么也无法在脑海里把他想象出来,更别说是一些细节,或者人格画像。
“后来我也想办法逃离了禁忌区,再也没有回过我们的家。”
云雀冷冷说道:“我去了一座新的城市,一边寻找我的父母,一边寻找我的弟弟们。我伪装成一个小学生,不断的学习升华者的知识,直到……”
“直到你遇到了苍龙始祖。”
顾见临以手扶额,沉思片刻:“好吧,你的记忆就到这里了么?”
云雀沉默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你能记得你的父母么?”
“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的兄弟们呢?”
“也不记得。”
“你们身体不好,得的是什么病?”
“忘了。”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这件事情最诡异的就是你的弟弟们,看起来你好像完全不了解他们。”
顾见临双手交错,抵在鼻梁上:“他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本以为这个问题也不会得到答桉。
没想到,云雀眺望着远方的天空,脱口而出:“寻找新的家园。”
顾见临微微一愣。
云雀轻声呢喃:“找到并报复那些抛弃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