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真快。”
*
婆娑城。
一座孤峰断崖上,悬着肉眼难以看到的金色高塔。
朝岁站在猎猎狂风中,朝空荡荡的地方望去。
若非展开了领域,他都无法看到,在那上空,隐藏着座金色的九层高塔。
清晰
有力的掌声响起,出现在塔门前的紫袍身影,拍了拍手:“你果然看的到。”
“要进塔吗。”他笑着问。
朝岁没答,白皙的指尖捏着根野草,扫了眼似曾相识的宝塔,将草茎折了折,“姑且一问,是冲我来的,还是他。”
巫幽主:“有区别吗。”
月色清冷如水,落在朝岁眉眼,如覆了一层寒霜,他低声道:“如果前者,我会让你和你那手下,死的很惨。”
系统在灵海里视线飘忽,瞅着朝岁神魂不敢动弹。
它知道,仙君最讨厌旁人因他受难,曾经有妖邪奈何不了他,为了威胁他,带走了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那场灾祸,险些断了朝岁的仙道。
至今仍是他心间一道疤。
“各占一半,”巫主浅笑,“但如果不是你擅自插手,另一半也不会存在。”
后面这话,只差没指着朝岁说,就是你了。
朝岁若有所思地颔首,嘴角冷弯:“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吧,反正你只是个次身,无关紧要。”
巫幽主面露意外。
他的确不是真正的门主,也可以说是,不过,他只是主身用来挡劫化煞的分.身。
当日巫幽主走后,朝岁思忖不久,就明白过来为何对方不被领域笼罩,能隔开领域了。
这人如同即墨尘剑气所化的身体一样,被风一吹就散了,只不过更高级一些,与主身比较接近,但也只是接近而已。
巫幽主轻声:“你果然不是沈白休,你是谁。”
朝岁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他身后,嗓音清越而冰冷:“等见到你的主身,我会回答这个问题,好梦。”
说着好梦,月下塔门都被他反手一掌,震碎成了金色碎光。
*
一路畅通无阻,朝岁来到嬴辛所在的塔层。
没想到入目,少年半点不像被抓来的,反而像来做客的。
嬴辛待在一间厢房,里面摆设应有尽有,天寒,夜间肃冷,室内中间还贴心的放了火炉。
朝岁进屋时,火烧的正旺。
几个侍从围着少年,驱寒问暖,有的端着果盘,有的给他披了件绒毛大氅。
朝岁:......
察觉他的来到,侍从们对视一眼,面露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朝岁没理那些喽啰,见嬴辛无事,他直勾勾越过,顺手拿走一个灵果,边吃边往里面的大床上一躺。
若非靠貔貅补足了炁,他还真不一定是那次身的对手。
不是打不过,只是触动了体内咒禁,反噬起来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疼的厉害。
这九层金塔,那巫主次身将其叫做九幽塔,但朝岁一看,眼熟的令人发指。
什么九幽塔,在他所处的修真界,这宝塔有个震耳欲聋的名字,昊天塔!
别说他进来了,就是远古大神入塔,都难出去,好在这塔有损,威力大打折扣,不过短时间
内他出不去,震碎的塔门眨眼就恢复了,金光灼灼,比之前更坚固。()
猜不透巫幽主将他困在塔里做什么,朝岁吃完果子,翻过身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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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事就行,他先睡一觉。
几个巫幽门徒,看着青年旁若无人,仿佛自己家一般睡起来,目瞪口呆,放下东西对视一眼就小心离开了。
嬴辛看着众人离开,回过头,眸光盯着青丝洒了一榻的清瘦身影看。
良久,他起身慢慢走到床边:“师叔。”
没有回应。
过了会,少年嗓音低低道:“师叔也被抓来了吗。”
朝岁:“?”
竟然有这种想法,他坐起身,郑重其事道:“是啊,跟你一样。”
月光穿过窗口照在床上,朝岁青袖滑落,露出红了一圈的雪白手腕:“看吧,这还有勒痕。”
嬴辛眸子漆黑,盯了他半晌,不说话了。
朝岁见他沉默,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歪头看他:“不会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吧。”
嬴辛脱下大氅,堆在没有被子的床上,眉眼平静:“师叔有心,以金丹修为想必也无力。”
“知道就好。”
嬴辛抿唇,不吭声了。
朝岁扫了眼厚实的氅衣,他现在冷的厉害,没有客气的往身上一扯,躺回了床上。
他侧枕着,望着床边的少年,好看的眼睛眯了半晌,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一串糖葫芦。
“铛,给你——”
朝岁以前小时候有个病痛,或闷闷不乐的时候,良心偶尔发现的臭老道,就是这样变戏法哄他的。
少年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黑润润的眸子里,盛着朝岁看不懂的东西。
朝岁纳闷道:“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了。”
老实说,要是不接,他其实挺开心的。
似是看出他暗里的期待,嬴辛鸦黑的睫毛一垂,拽了过去。
朝岁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下,翻过身,将背对着人。
罢了罢了,睡觉。
想睡着是不可能的,没一会,朝岁就听到后方脆响,嚼碎山楂外裹糖的声音,咔嚓咔嚓。
他半张白皙的脸浸在月光中,眼神幽幽。
这时,嬴辛忽而低声问:“师叔,你觉得江宴如何。”
话落想到朝岁不知道是谁,他补充道:“就是来过青阳宗的巫幽门使者。”
其实无需解释,察觉嬴辛不见,朝岁掐指算了下,就抓走他的人生辰八字,一生命数大概算出来了。
想了想,他不以为然道:“一个不安的疯子。”
就算不看命数,瞧那充满戾气、怨憎、狂躁而不可理喻的模样,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床边吃糖葫芦的嬴辛,动作一顿,睫毛低垂,在窗风中微颤了颤。
“他才是江叶草师叔的亲弟弟。”他说出自己的发现。
两人种植灵草和修剪方式都一模一样,不是同门就是本族。
朝岁淡漠的“哦”了声,也说出了自己演算的结果,“但五师兄已经不记得他了,以为江叶骅才是亲弟弟......他自找的。”
嬴辛不说话了。
朝岁不算心思多细腻的人,不过,听到咀嚼的脆响突然消失,他还是转身看了眼。
少年坐在床边冰凉的地板上,低埋着头,后脑勺对着他,瞧着闷闷的不知在想什么。
朝岁伸手,在那受伤的手臂戳了下:“不疼了?”
嬴辛被那一下,碰疼的几乎闷哼了声,他微恼地侧过首,正巧看到朝岁微挑的眉梢。
“想什么呢,你跟他可不一样。”
嬴辛微微睁大眼。
他知道......
嬴辛嘴唇颤了下,还没问出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率先搭在他乌黑的发顶。
不甚熟练的乱摸了摸。
“别担心,”朝岁安慰道,“他是世间第一倒霉的话,你才第二,”
嬴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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