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神姬可是第一次听见狐狸叫声,水脆脆的,娇得很,难怪叫狐狸精呢!
她对叫声的好奇胜过了那股陡然浓烈喷发的兰花香气,也不顾狐妖那羞愤欲死的神色。
“狐狸精,你叫得真好听,再叫叫我听听呀。”
容雪诗却是不肯,他不求饶,也不起来,就躺在那张摩尼宝珠毯跟她对峙,那头湿淋淋的银丝华瀑长发散跌开来,像她看过的游船开走后留下的水波余丝,天光投下来波光粼粼,好看得紧,富丽华艳的暖姜色晕染着他的皙白淡粉肌肤,倒像是染了一层蜜色。
少年的骨骼线条清瘦过分,但肌肤软肉又是柔韧温暖,有着几分迷骨的艳色。
阴神姬觉得这狐狸精长得很丑,但这一刻又觉得他身体极美。
黄香馆主回来了,但少年狐妖却有私心,没有第一时间将阴神姬交出去,反而给她找了一套暖黄色的如意宝珠裙,要给她穿套。
这期间还废了他好一阵的功夫。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
“我才不穿!哥哥都没让我穿!我这多凉快呀!”
那叫凉快吗?你这一套骨架子光溜溜的半点都没遮掩!
容雪诗轻轻踩了一脚情敌,“你哥哥是坏东西,没有礼义廉耻,都不让你穿衣服!”
阴神姬还是不懂,“我又不做人,为什么要懂礼义廉耻?”
她噘嘴,“再说,那些骨骨都没穿的哩!”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反正在我的地盘,你是得穿的。”容雪诗还抛出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不是要我教你怎么勾引你家哥哥?你懂得什么叫半遮半掩欲说还休吗?首先你就得把自己包裹起来,让别人有欲望去探究你。你光溜溜的,人家一眼看透,又有什么趣儿L呢?”
这小狐狸精还怪有道理的!
阴神姬就乖乖听话了。
她听话还不到一刻,就缠着他问,“那你
什么时候再教我?我要成为很厉害的狐狸精才行呀。()”
???葶幹犂???虎?祙????晛葶“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将来都会用给她哥哥吧?
他醋意翻涌,敷衍着,“再说吧,我今日有些忙。”
一连数日,容雪诗都把阴神姬锁在他的私宅里,哄着她自己去看秘戏图,他也是有事务要处理的,再加上他对这小骷髅有了异样的感觉,还没想到要怎样应付她,索性就这样先冷着,反正不叫她跑。
但他没想到黄香馆主会突然登门,那小骷髅就笑吟吟趴在他身边,还冲他笑,“狐狸精,你叔叔是个好人呀,他要教我勾引哥哥的秘笈呢!我要去他家玩几天喔!”
容雪诗陡然心头发紧。
他家?那不就是妖馆?这小骷髅要是入了黄香妖馆,沾染了色香,还能出来吗?
“馆主!”他连忙下跪伏地,“她,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求您放她一马!”
黄香馆主笑容温和,“好孩子,你跟我做事也有十六年了,是时候该往上走一走了。”
这是要拿好处来断了他的恳求。
容雪诗还想说什么,但室内突然阴冷起来,他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异常冷静道,“馆主,她还未调养过,总有几分蛮性,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就让我来送她一程吧。”
黄香馆主很满意,说是三日之后再来接她。
这小小妖狐,虽然有野心,身家跟命都是捏在他手里的,谅他也不敢阳奉阴违。
黄香馆主走后还留了不少东西,譬如送了阴神姬一套石榴花嫁衣,花团锦簇,红得似火,她很是喜欢,披在身上来回摆弄,还问容雪诗。
“我好看不好看?”
这石榴花嫁衣意味着什么,容雪诗是再知道不过了,那是每位妖姬拍卖初夜的装束。
少年妖狐突然发疯,将她这一身石榴花嫁裙撕得粉碎,那锋利的狐爪还在她的骨骼刮了一片冷光,惹得她吃痛几分,不顾她挣扎,他将她紧紧抱住,身体都在发抖,齿缝里流泻出阴狠,“黄香,好得很,好得很!”
他迟早要将黄香馆主扒皮抽筋,做成狸毛棒挂他身上做装饰!
没错,黄香是三尾白狐,跟他多少也有点同族的血系,否则也不会如此提携他,但再提携也不能掩饰黄香的恶骨,他哄骗同族来做他的艳货,几乎是踩在同族的尸骨在长康大坊发家!
但这世代弱肉强食,谁也不能说他有错。
总有一天他会比黄香更毒更狠,将欺压他狐族妖族的家伙们,通通都踩在脚底下!
当晚,阴神姬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一双纤弱手臂抱了起来,她很熟悉他气息,还往怀里靠了靠,“这就要私奔了喔?我还没玩够呢。”
容雪诗愣了愣。
小骷髅看似不懂世事,某方面又精明得过分!
少年妖物沉默片刻,随后就道,“不是私奔,等下我会把你塞进镖车里,你记得藏匿气息,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 阴神姬歪头(),“?恏扔?奵???????鑕?”
“??”????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谁玩谁还不知道呢。”
他脑子好,会来活,黄香身边没有可靠的,舍不得废他,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毒打,再花个几年重新爬起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蛰伏的耐心。
“他不好玩,你跟我玩吧,咱们一起去摘花,好不好啦?”她骨头硬邦邦的,语气却软软央求他,“小狐狸精,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她的口风也有了婉转,从狐狸精,狐媚子,丑狐狸,臭狐狸变成小狐狸精。
等小狐狸精跟她一起藏进镖车里,他还有点想不清楚,他是脑子进水了吗,抛弃在黄香妖馆经营了十六年的家当,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骷髅不清不楚私奔?至于黄香馆主给他种的毒蛊,他三岁就解开了,根本不足为惧。
好在他是个谨慎多疑的性格,习惯将所有身家都带在身上,倒是打消了一些心痛。
朋友?
少年狐妖情窦初开,患得患失,又开始琢磨起阴神姬的话儿L。
他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连那些羞臊的画儿L都一起看了,越过城池只差最后一步,朋友会亲近坦诚到这个份上吗?朋友会抛下一切跟她私奔出逃吗?她什么朋友是能陪吃陪玩还陪暖床的?
在昏暗的镖车里,容雪诗幽幽盯着这没心没肺的小骷髅,真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他又想,他说她是第一个朋友,心里头很是松了口气。
起码,这特殊的朋友,他是独一无二的。
镖车顺利驶出了长康大坊,后来又出了白珠母国,各地的风土人情让容雪诗很是见识了一番,他眼界渐长,行事愈发滴水不漏,当然,也更懂得男女之事,他起先笨拙照料着她,一天能惹她三顿鸡犬不宁,这姑奶奶常常挂在嘴边就是散伙,什么大路朝天,屁股一撅,各走一边,上坟再见。
他怎么肯?
又哄又抱又赌咒发誓,才让她勉为其难没有散伙。
后来少年妖物慢慢摸清她的脾性,顺着毛来捋她,矛盾就渐渐小了,感情圆融了,拌嘴也缩减成十天半月一次。
倒是阴神姬,不管经历了多少,都是小孩般天真野蛮的性格。
最让他不舒爽的,是她支着手总跟他说。
“葬香崖怎么还没到呀?我回去晚了哥哥会骂的。”
她对她那哥哥在意得很,时不时就要催他,让他妒火也逐渐累积,每一天容雪诗都要将阴神姬的哥哥放到心里,嗯,没错,剁个千百八十遍。
容雪诗带着阴神姬在二十八国里兜了四年,终于兜不住了,只能把阴神姬带到了葬香崖。
“就是那花儿L?是不是?”
她指着血河之畔的那一株纤细摇摆的水晶似的花。
“看我给哥哥摘来!”
这是周游二十八国后,容雪诗第一次看她正经出手。
那条血河又名小幽冥河,横渡阴
() 阳,属于隔绝生死的界河,在二十八国的经久传说中都很有名气,他们刚到血河旁,凛凛的水气好似千古冰寒,扑面弑心,令生者胆怯,让亡魂惊惧,却见阴神姬捡起河滩旁的一枚青扁石片。
鬼圣出巡!诸邪回避!
挡者格杀!
阴神姬旋腰扬手一掷,石片掠过水波,层层叠飞,更如重枪出击,开山分海,硬生生劈开了一条滴水不沾的红褐间道!
间道两旁,是被她切开的狰狞面孔、尸首、血魄!
她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就镇压了小幽冥河!
少年狐妖还未成为绝世大妖,却已知巅峰的滋味,他本性极端慕强,更被这一幕迷得心肝儿L砰砰直跳,可当他看见那小骷髅穿着他那一身如意宝珠裙走过去,捧起那把粉嫩的花朝着他招手笑,他那一颗热烘烘的心陡然掉落谷底。
返回二十八国的途中,阴神姬发现她的狐狸朋友兴致不高,一下子就对她冷了下来,她不解又委屈。
“小狐狸精,你怎么不理我啊?”
容雪诗也不亲自驾车了,找了个中途打劫的倒霉鬼顶上车夫位置。
车夫的赶车手艺还未娴熟,马车在山路摇摇晃晃,狐狸朋友背对着阴神姬侧躺着,身腰秀美起伏,似一座婀娜小玉山,阴神姬一脚踩在他那银灰丝瀑般的长发,险些没滑倒,往常他都眼疾手快来揽住她,这次竟然不闻不问。
阴神姬更委屈了。
那侧躺身影冷淡道,“我只是你朋友,我要是跟你亲近,你哥哥会不高兴的。”
“可是你之前——”
他打断她,“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只是你朋友,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什么花儿L都没有。”
阴神姬不说话了,她气冲冲跳出了马车。
容雪诗强行压住追出去的心思,他也不是什么很贱的狐妖,亲着她的嘴,想着她的甜,还做着朋友的身份,他垂下眸瞳,她这样一走了之也好,她脑子不笨,又功行在身,旁人应当是欺负不到她的,而他这种挣扎在底层的狐妖,却要想一想自己的出路。
但他想着想着,又落到了那小骷髅的身上。
也不知阴神姬走了多久,这天日头极晒,她要是渴了怎么办?
容雪诗越想越皱眉,平放的手肘也不自觉撑起来,有些急躁咬着狐狸指爪。
他要不要把她追回来,到了繁华的王都再放她走?
“哗啦——”
马车的厚软青帘被掀了开来,天地暴晒的热气也冲荡到他面上,他视线先是白茫茫一片,紧接着就被一只斑斓奇丽的花冠夺走。
那花冠是勾在那一把细细的手骨上的,大约是为了采摘,那指节浸了不少的根茎汁液,青青绿绿的。
“哪!小气鬼,春时令的花,都在这儿L,我都给你!”
马车窗外,阴神姬瓮声瓮气的。
但也只有这么一会,她又昂起头来,“小狐狸精,你再不理我,我可是要生气——”
“……呜?”
她的脑骨被手掌拔了起来,少年狐妖压着车窗,探出半截身子来,勾着腰,在蓬勃的热气里,视野都被日光熏蒸得茫茫模糊,他的双唇没有任何偏差,吻住了那小副牙骨。
他们又和好了。
容雪诗把阴神姬从车窗搂了进来,将她热热抱了一回,才跟她说,“我刚才不理你,惹你生气了,要不我给你摸一摸我尾巴消消气吧?”
阴神姬没有多想,她高兴得很,狐耳她偶尔能摸到,但小狐狸精把他的狐尾看得最紧,她一次都没有得手!
等那一条斑纹狐尾冒出软蓬蓬的尖儿L,从他裙袍羞羞答答伸出来,她痛痛快快抱到怀里,厚软茸毛几乎把她整副脸骨都淹没。小狐狸精的尾巴是香香软软的,还很蓬松,阴神姬爱不释手,她牙齿又隐隐发痒,趁着主人不注意,偷偷逮住咬了口。
“嘤呜。”
她又听到了年少狐狸的叫声,比上次的水脆又多了一分沙哑。
她做贼心虚放下狐狸尾,就见她的好朋友半靠在车壁,额发被热汗濡湿,那双细俏上挑的狐狸眼儿L更是水光润泽,从唇齿吐出白烟似的热气,仿佛失去了魂儿L,他似乎带着哭腔,“阴神姬,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他那狐尾就卷了她的手腕骨,把她拖到他的身前,轻轻软软滑了进去。
后来是怎样发生的?
阴神姬也不知道,等结束后,狐狸朋友脸红得滴血,掏出帕子,给她细细擦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就算要浸猪笼,我也不会供你出去的。”
阴神姬觉得他可真讲义气,那她也不能退缩,“那怎么行?我,我玷污你,也有份的!”
他语气愈发低落,“你又不能娶我,给我名分,还是让我自行了断……”
阴神姬就急了,“怎么就不能娶啦?”
容雪诗眸光闪烁,不着痕迹上眼药,“你哥哥可能容不下我这种卑贱的狐妖……”
“那我说服他!不,我一定会让他同意的!”她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你在二十八国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的!”
他们入了二十八国的负明王都,又在一处佛寺前分别。
容雪诗有些不舍摩挲着她的手,“那就说好了,明年四月初八,就在这里,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娶我。你要是负我——”他咬着舌尖,疼痛迫使也发了狠,“我就死在这万佛前,我要你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我容雪诗!”
“好啦。好啦。我一定回来娶你这只小狐狸精!”
她安抚他,转身就没入人海里。
他久久望着,直到她消失不见。
又过一年,四月初八,正是王都最盛的浴佛大节,人人都穿得肃净,出行礼佛,唯有容雪诗披起了鲜红光耀的嫁衣,那一顶春时令的花冠被他爱惜珍藏着,锦带,香彩雀,释迦,金丝蝴蝶,白茶花,蛇床子,还有一串白玉兰,竟也没有褪色半分。
他还打起了一支红伞,那是狐狸出
嫁的必备依仗。
他就等她来娶他啦。
时辰还早,容雪诗进了佛寺游玩一番,黄墙旁种着桂花,四月初还没有开花,白猫被寺庙香客养得肥软可亲,正躲在角落里安睡,猫须停着一只栖息的金蝶。
他心血来潮,还求了姻缘签,船上有月,春花到家,是他最盼望的上上签啊。
他将姻缘签欣喜贴在心口。
有活泼的孩童经过,朝他发笑,“大男人还戴花冠呢,羞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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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最终没能等到阴神姬。
这一日负明国都被强国攻破,铁骑踏碎街巷,就连佛寺也不能避免,低等妖族更是沦为敌军的泻欲祭品。
容雪诗退守到了大雄宝殿里,他身边抵抗的人越来越少,血影纷飞,最后只剩他一个。
他求佛,但佛不应。
于是他就知,这场在劫难逃,他又怨,又怒,又极痛,恨极了一切意外。
明明,明明就是只差一点,只差一日,为什么不肯给他?
在万佛菩萨前,他红衣浸血,已是奄奄一息,口中还低喃,“佛,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我,我不能死,我妻主,今日要来娶我的啊……”
但他在敌军攻杀进来之前,还是倾倒了万盏灯油,火势连绵,同归于尽,将他也吞噬其中。
那张姻缘签最后被他小心翼翼折起,吞进咽喉,用最后的余力庇佑着。
濒死前,红衣妖狐恍惚看见,她跨越火海,朝他奔来。
他艰难伸出手,只碰到了一只飞舞的纸蝴蝶,那猩红余烬烫得他指尖都起了血泡。
妻主,你来娶我了吗?
可你这生来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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