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觉得,如果她再穿成柔弱小白花的模样,她舅舅怕是会当场把她的头给拧下来——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合那类装扮了。
见过身高一米八五、目光凛冽、一眼过去气势压倒一片的小白花吗?
没见过吧。
白榆望着镜中挺拔的倒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有些迟疑地问老公爵:“您说,我是不是该把脸给遮住?”
“有什么可遮的?你不是已经接受过机甲师协会的公开采访了吗?”老公爵笑道,“何况,在皇宫参加完新年宴会之后,我们自己家里也要举办庆祝宴会。届时会有很多客人到场。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在新年,贵族们会按照惯例举办一波接一波的社交宴会。今天是这个家族请客,明天是那个家族做东。以伊尔洛家族的名誉,来拜访的绝不会少。
() 白榆突然陷入某种危机感。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方面对。有陛下在场,即使他们看出什么,也没人敢非议你的身份。”说着,老公爵拍了拍她的脑袋。
话虽如此,但白榆还是决定采用一些作弊的小手段。
利用她的精神力来隐匿自己。
精神力能够做到的事有很多,比如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又比如在自己身上罩一层降低存在感的膜,让别人下意识忽略她。
白榆的计划就是安安静静地混在参加新年宴会的贵族之中,美美吃完一顿饭,过午夜之后回家睡觉。
新年夜这天,夜空晴朗。黑夜的色彩再浓重,也要给灯火辉煌的宫殿让步。
举办新年宴会的宫殿名叫“塔利亚宫”,在帝国语中名为“鲜花盛开”。
宫殿的最高楼有有一座巨大的玻璃穹顶,透过穹顶可以看到星光闪烁的夜空。那里是宫殿的空中花园,栽培着各种名贵鲜花和珍稀植物,芳香的气息弥漫,让人流连忘返。
不过宴会的主会场在一楼,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浓郁的奢华气息。灯光从每一个彩窗中透出,照亮整个宫殿的影子。
其实每过几年,举行新年宴会的宫殿都会换。不过换来换去,都要符合三个特征:够大,够贵,够亮。只有这种宫殿才能彰显出帝国的繁荣昌盛。
白榆跟着老公爵他们一起踏入宫殿,悠扬的乐曲和喧嚣的人声顿时包围住他们。
负责接待宾客的侍者为老公爵唱名。
侍者话音刚落,以伊尔洛家族为中心、附近的一圈都成了人们自觉噤声的静默地带。
那些衣着华贵的人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老公爵身上。觉得自己可能会挡住公爵行进路线的人退至一旁,恭敬地低下头。
这些人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喜欢盯着伊尔洛家族猛瞧,在距离拉近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敢和老公爵对上视线,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下来。
白榆突然觉得,她用精神力削弱存在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精神力屏蔽的作用是让人“下意识”忽略她——但如果那些人一开始就在有意识地捕捉她的身影呢?到最后,该看见她的人还是会看见。
没走几步,她就已经听见几句低低的絮语了:
“伊尔洛家有个新露面的Alpha……”
“为什么她长得和陛下那么像?”
“是返祖?伊尔洛家以前和艾诺里家族有姻亲关系吗?”
艾诺里家族是罗兰和利维亚的母族。
这些人不敢猜测白榆和皇帝的关系,只敢往皇帝的母族上找线索了。
好在,即使是这样的臆测也没几个人敢宣之于口。白榆多走几步,这些议论就渐渐消失了。
“宁希,那我和厄尔西就先走那边了。”领路的侍者说他们要分开走,从不同的门进去,“你和阿诺德呆在一起,如果有什么寒暄的环节,就由阿诺德带着你认人吧。”
“是,祖父。”阿诺德恭敬地应下,他穿着一身类军服的华丽装束,金发在灯光下熠熠闪光,看起来精神极了。在抬头的瞬间,他俏皮地对着白榆眨眨眼,意思是:“那些人名我哪里就记得全?咱们一会儿随便认认得了。”
白榆忍着笑,目送老公爵和厄尔西离开。
他们俩一走,阿诺德就跟松了弦一样。他走到白榆身边,道:“走吧,他们每年安排席位的规律大同小异,我基本知道咱们会被分在哪儿……”他正要拉着白榆离开,就见迎面走来一个礼仪官,朝着他们做了个一丝不苟的问安礼节,然后说:
“很抱歉,两位的席位不在一处。宁希小姐,请您跟我走。”
“我们的席位不在一起?”白榆说,“那我该坐哪里?”
礼仪官说:“您该坐在陛下右手边的第一个席位。”
宴席上皇帝是单独坐一侧的,他的两手边排着的都是大臣。
“右手第一……”阿诺德一惊,明蓝色的眼睛有些迟疑地望向白榆,“那不是皇储位吗?”
“这位少爷慎言。”礼仪官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还没有立皇储,哪来所谓的‘皇储位’呢?陛下只是想和宁希小姐坐得近一些而已。”
没有皇储,那个位置就不叫皇储位了是吧?好一个偷换概念。
白榆顿时无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