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瑾叹了口气。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两人,问:“你们有飞马吗?”
北嚣茫然:“飞马?北嚣山没有飞马。”
佘褚道:“我没有,我是借了皇孙王珑的车驾。”
詹文瑾犹豫片刻,说:“那坐我的车驾走吧。六驾的飞马速度快,到白银城,也只需一日教程。”
佘褚谢过了詹文瑾。
北嚣听说这次有马车做,谢得更真诚。
只是正是离开时,有一点小小意外。
詹文瑾的侍女整理好了马车,瞧见一同来坐车的是佘褚和北嚣,脸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詹文瑾警告她:“小脂。”
佘褚才知道这姑娘叫小脂。
小脂姑娘不敢在詹文瑾面前造次,可着实看不上北嚣。
佘褚上车时听见她嘀嘀咕咕:“占氏就算了,好歹是个贵族。这小妖怪算什么东西,竟能坐六驾的飞马,也不怕折寿!”
北嚣听见了,不过他无所谓。
能坐车就行,说两句少不了一块肉。
三人上车,詹文瑾将小脂留在了庚子学府。
小脂幽怨道:“小姐,没有我,你的衣食住行该怎么办啊?你可是连盆水都不会打的。”
这话说的可不太给主人面子。
佘褚略挑了挑眉,便听詹文瑾说:“我以府生令出行,自有白银城招待,不必你牵挂。留在学府,好生地修身养性,便是在我离开后,你最大的任务。”
小脂被詹文瑾不轻不重敲打一番,只好退下。
待马车起飞,詹文瑾
() 才与佘褚北嚣致歉道:“抱歉,家教不严,让二位看笑话了。”
佘褚觉得这会儿是个满足好奇心的好机会。
她顺势道:“哪里,她也是关心则乱了。不过这侍女性子与你倒是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何等际遇,让你选了她?”
詹文瑾一言不发。
就在佘褚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缓声道:“是家姐为我选的。”
佘褚:“?”
詹文瑾露出一抹极轻讽的笑,一闪而过,快得佘褚差点捕捉不到。
詹文瑾道:“与郡主所看相反,家姐认为小脂是最像我的侍女。”
佘褚愕然。
詹文瑾说出这句,却好似放下了什么般。
她轻轻眨了眨眼,掀开帘子往车架外看了一眼。
飞马行空。
小小的车窗之外,是无边无垠的浩瀚蓝天。
太阳近得浩大,白云似浪,一朝朝涌动。
佘褚顺着詹文瑾的视线看去,只觉得天地浩大,万物渺小,一时心中恻侧。
就在这时,北嚣忽说了句:“好高啊。”
佘褚:“?”
詹文瑾:“?”
两人从各自的心绪中抽出,齐齐看向了说出话的北嚣。
北嚣不知道自己那句说错了,他问:“这、这个高度,在仙域还不算高的吗?”
佘褚瞧了眼神色已恢复自然的詹文瑾,笑答:“不,确实很高。北兄说得对。”
接下来的一路,便在闲聊中度过了。
主要还是佘褚与北嚣聊,詹文瑾保持安静。
在聊天中,佘褚知道了北嚣是个被抛弃在北嚣山的孤儿。他由大山养大,渴了喝露水,饿了食落果。他的语言是和上山打猎的猎户学的,火也是从采药人手中获知。
然而猎户寿短,采药人也命险多难。在羽民出现之前,北嚣实际上都没有如此长久的与他人保持过联系,就他本人而言,他视羽人为北嚣山之外的至亲。
佘褚心想,北嚣山位处南山位,当年也是交战的中心之一,搞不好北嚣的父母便是妖国阵亡的战士,毕竟那儿少有人烟,便是弃婴、也不当丢在那儿。
不过——妖族中有天生免疫咒术的种族吗?
佘褚回想不起来。
“——到了。”
詹文瑾忽然睁开了眼,随着她话音落下,飞马往地面疾驰而去。不消一会儿,即落在了地面上。
车架是詹文瑾的,她自然担负起了通报的职责。
詹文瑾本以为城门会有守卫拦城,却不想白银城城门大开,守门的连看都没看他们,自顾自地睡着午觉。
佘褚瞧这守门的两个侍卫银甲朱枪,心道这白银城还真如传言一般富庶,连守门的侍卫都这么有钱。
没人拦他们,詹文瑾倒是叫住了这两人。
她说:“两位——”
她才开口,守卫就不耐烦打断道:“不是让你走了吗?废什么话!”
詹文瑾大概很少遇见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她愣了愣,才蹙眉继续道:
“阁下怕是误会了,我们并非行者,而是庚子学府派来的人。在下府生詹文瑾,车上另两位分是我的师姐师弟,想要面见你们的府主,还望通报。”
守卫一听是庚子学府,这才反应过来。
他睁开眼,定睛一看,终于看见了拉车的是六匹飞马,连忙叫醒了同僚,一同站了起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他说:“不好意思,我才当值两日,不晓得您是今日到!城主已等许久了,我这就通传驿站,很快便有人来接!”
说罢,他指挥同僚:“你快去!”
他的同僚颇有不愿之色,可见守卫凶神恶煞,也只能嘀咕这去了。
佘褚敏锐的发现,他的银甲,好像不如与他们说话的这守卫的更亮。
佘褚装作不经意般问:“阁下看来并不像是守门的,你说你这两日才来当值,原本是做什么的呢?”
那守卫叹息道:“不瞒三位,我家中本是城里的药商,药铺有四五家,本是不愁生计的。只是城里近年来怪病齐发,城卫也缺了人手,这才领命来替岗。”
佘褚哦了一声,又问:“那刚刚远走的那位呢?”
“他啊,”守卫露出不屑的表情,“屠夫的儿子,有间铺子传承,但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