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去哪里了?”神祈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一脸懵地看着刚进门的父子。
“带他去小公园走了走,然后他……一不小心一脚踩泥坑了。”伏黑甚尔瞅了一眼某个脏兮兮的小崽子,果断信口开河。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不觉得自己今天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在内心提醒自己一句——下次在实战前,让他换一身衣服,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而伏黑惠仰头看着那个把自己当猴子耍的罪魁祸首,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像是炸起毛的小黑猫。
神祈左看右看,完全不清楚这两人一个小时前究竟做了什么。
一边叮嘱神蠡把湿毛巾拿过来,她一边蹲下身打量着伏黑惠。
明明只是分别了没多久,但是原本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他的新衣服上多了许多褶皱,裤脚和衣角、手上都带着脏兮兮的泥点。
哪怕一直觉得伏黑甚尔是个靠谱的亲爹,但是这一刻,神祈都不由升起了些许怀疑:
今天是晴天,为什么会有泥坑?
这堪称惨烈的情况,是去泥坑打了十个滚吧?
一边拿着热毛巾擦拭着伏黑惠的脸颊,神祈一边耐心询问:“惠酱,你真的没事?真的只是摔了一跤?”
不加掩饰的直白关心一如既往和煦,但是想到那些怪物的事情不能告诉姐姐这样温柔的普通人,不擅长说谎的伏黑惠赶紧低下头,逃避着对方的视线:“我真的没事,真的只是不小心,下次我会注意的。”
伏黑惠说得认真,但是他的模样别说是伏黑甚尔,神祈都能洞察得一清二楚——他绝对在遮掩什么。
神祈观察着伏黑惠,伏黑甚尔则是在观察着神祈。
看着神祈下压的唇角,伏黑甚尔这几天就没好好休息过的警报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她绝对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伏黑甚尔完全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完全是能和蝇头打得有来有回的菜鸡儿子的问问题。
不过,除了“体术”,以后是不是也得给他这个连撒谎都不会的儿子,安排上“男人的演技课”?
神祈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半张的嘴,把伏黑惠的脸颊和手擦干净后,就让伏黑惠先回房把脏衣服换下。
伏黑甚尔见神祈的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身上,再度想要开口打消神祈的疑惑,但是神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甚尔,你坐,我有话和你说。”
伏黑甚尔完全看不透神祈的想法。
坐在略显狭小的单人沙发,他像是一只套上了枷锁的黑豹,可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突破困境。
神祈满腹心事:“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辨认谎言的能力的。”
伏黑甚尔心头一紧。
神祈唉声叹气:“你和惠酱今天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吧。”
伏黑甚尔迅速运转大脑。
还没等伏黑甚尔找出一个借口,神祈的目光
就扎了过来:“你就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伏黑甚尔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好父亲形象即将就此完蛋!!
等了几秒,见伏黑甚尔依旧没有下文,神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甚尔,你老实和我说,今天惠酱是不是和别的小孩子打架了!”
“啊?”本以为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伏黑甚尔一下子抬起了头。
这样的惊讶落在神祈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不打自招:“果然是这样!”
他家那个软叽叽的小闷罐子和别人大打出手……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神祈这种普通人的脑回路和他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这分明也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伏黑甚尔飞速理清了神祈的脑回路,暗色的墨绿眼眸一动,很快判断出了他目前最应该说的话语:“这次瞒着你很抱歉,我以后会……”管住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肯定没错。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发现神祈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惠酱这么好,肯定是坏孩子偷偷欺负他!”她捏着白白嫩嫩的拳头,眼睛里好像燃着熊熊烈火,一副好似亲眼看见的笃定模样,看得伏黑甚尔一愣一愣的。
还没等伏黑甚尔说些什么,神祈就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惠酱今天才刚学武术,对面的人高不高,壮不壮,惠酱赢了还是输了?”
伏黑甚尔回忆了下和蝇头五五开了很久,最后还需要他把逃跑的蝇头赶回来的菜鸡儿子,最终还是给了儿子一个面子:“赢了。”
神祈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愧是最棒的惠酱!”
作为普通人,那么细小的胳膊都能打赢,他果然未来可期!
伏黑甚尔脑边冒出了六个点。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甚尔你就把这些坏家伙的照片拍下来,到时候直接去……”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直接去找他们父母算账”,神祈换了个普通人比较能接受的方式,气势汹汹说道,“直接去他们家孩子的学校举报品行不端!”
她像是一只打开了话匣子的话痨小兔子,用着最凶的语气,紧锁着眉,却说着最可爱的威胁,哼哼唧唧、絮絮叨叨、嘟嘟囔囔。
根本不清楚神祈脑子在盘算什么打上家门的想法,伏黑甚尔发自内心地感慨,这位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娇娇大小姐。
等神祈发表完自己的“稚嫩”想法后,伏黑甚尔下意识道谢。
习惯了夜兔那种根本没办法久坐的家伙,头一回遇到伏黑甚尔这么认真听讲的神祈回过神,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伸了个懒腰,她哒哒哒拖着拖鞋回房,同时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地说道:“说什么谢谢呀,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目前可是一家人!”
名义上,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可都已经改为她的姓氏,还上了她的户口,外人打他们的脸,就是打她的脸,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伏黑甚尔眼瞳微动,没有
起身,依旧坐在原地。
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神祈的话。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骗光钱,真是一件诡异到极点的事情。
连禅院家都没从没把他看做一家人,她就这么简简单单把他划归为一家人,真的不要紧么?
此时的他,就像是常年背运的赌徒,切实看到老虎机显示“777”头奖的反应。
习惯摆烂的男人懒洋洋地仰躺在沙发上,很快得出结论。
——肯定是骗人的吧。
第二天一早。
神祈完全不清楚伏黑甚尔的想法,一边在玄关穿鞋,一边叮嘱伏黑惠:“惠酱,今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准备家长的面试,你可以跟着神蠡管家去公司找教练吗?”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重要任务,原本眼角还残留着睡意的伏黑惠赶紧昂首挺胸:“我绝对可以的。”
和上一次的突发状况不同,这一次夜兔安保公司内部早就已经被打点好了。
六支队的账户被连夜扣工资,
六支队假期还没结束,就被连夜发配非洲执行任务,
而负责教导伏黑惠的夜兔伞匠们也被严厉禁止说雇佣兵方面的事情,绝对要维护团长的真实身份。
踏入熟悉又陌生的训练场,伏黑惠有些懵。
原本负责教导他的教练换了。
新教练虽然白头发白胡须,但是脱下上衣的时候,身上全是结实到宛如钢铁的肌肉,漂亮的线条让伏黑惠眼睛都亮了起来。
然后伏黑惠举起胳膊,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软肉。
过分强烈的对照之下,小小的人类幼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因为小兔崽子都找不到对象,所以这边你没有同龄人陪你对练。”提到所谓的“小兔崽子”,教练爷爷们一脸恨铁不成钢。
“所以,只能我们这些老人家来教你了,你做好准备。”
伏黑惠明白了,立刻一板一眼地按照昨天教练教的起手式,摆好了架势。
然后伏黑惠被一群人高马大的老人当作易碎的宝贝蛋,穿上了一层新定制的厚厚防护衣。
然后伏黑惠被揍飞了,真正意义上滑翔几米飞到软垫、顺滑打了个几个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