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可翦叔吾也没办法,只长叹一声:“都自求多福吧。”
衙役:“…………”
*
把新鱼袋,和前几日刚到手的太子詹事鱼袋挂在一起,孟昔昭观赏了一下自己的腰间,然后转身去了皇宫。
当上太子詹事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等通报了,直接去东宫就是。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再进来,孟昔昭就熟门熟路的走向主殿,太子此时却不在,一问,说是上课去了。
孟昔昭:“……”
等了半个时辰,太子才终于回来,见到孟昔昭在这,他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二郎。”
孟昔昭却没他这么黏糊,而是上来便问:“你何时还开始上课了,我记得陛下没有给你安排太傅啊?”
太子坐下,对他笑了笑:“前日才安排的,我向父皇讨要,他就给我安排了两位太子少傅。”
孟昔昭:“……你要他就给?”
崔冶与他对视,眉眼弯了一下:“舍去脸皮,就给了,他大约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可能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好吧。”
孟昔昭:“…………”
默了默,他问:“他给你安排的谁?”
崔冶说了两个名字,孟昔昭回忆了一下,是两个朝堂边缘人士,只会做学问,而且学问做的一般般。
孟昔昭抿了抿唇,说道:“可用的人,也是要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这两位虽说自身本事不怎么样,但他们应当有自己的师门,殿下或许可以顺藤摸瓜,讨一讨文人的欢心。”
崔冶会心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孟昔昭也笑了一下。
真要说讨文人的欢心,那还是要去找闫相公。可孟昔昭冷眼瞧着,这闫相公,估计不会接太子的橄榄枝,应该这么说,除非太子穿上龙袍,守孝二十八天,正式的接受满朝文武跪拜了,不然的话,他都不会朝太子示好。
这老头,太精了,想让他承担风险,那是门都没有啊。
其实司徒相公也差不多,虽说因着太子亲自拜访,他帮了他一次,但后来,两人见面,他也没有一丁点亲热的意思。
罢了,谁让他们势弱呢,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人家自然也不会另眼相待。
托着腮,孟昔昭看向崔冶:“苏若存进宫了。”
崔冶垂眸看他:“我知道,两个时辰前的事。”
“那明日,拜托了?”
崔冶闻言,忍不住轻抚了一下他无意识蹙起的眉心,“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放心吧,我会替你看顾她的。”
孟昔昭眨眨眼,把胳膊放在桌面上,半个身子趴了下去,崔冶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住,然后将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他张开口,说道:“不要动,我在汲取你身上的能量,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说完,他就把眼睛闭上了,崔冶望着他有些疲累的模样,当真没有
再动,只是心里的想法有没有变化,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此时还是白天,天寿帝也没那么猴急,毕竟他对苏若存是怜惜居多,所以把她带进来了,第一件事不是做那种事,而是问她在南诏皇宫的经历。
这是她的背景故事,苏若存自然是倒背如流,对于身陷囹吾的焦急,面对南诏太子的恐惧,还有一整年不见天日的孤寂,苏若存表现得都十分有张力。
孟昔昭给她定制的人设是,和甘贵妃一样傲气,和甘贵妃一样尊贵,和甘贵妃一样目中无人。
但有一个前提,她只对别人这样,面对天寿帝的时候,她会收起这些刺,化身最温柔的女人。
原因也很简单,她对天寿帝,一见钟情。
……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天寿帝信就行了,他那么自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那有个女人对他一见钟情,在他的脑子里,一定是个很正常的事。
南诏太子罗买隆正值盛年,年轻能打还是一国太子,妹妹罗萨花那么好看,他是双胞胎哥哥,也难看不到哪去。但苏若存宁死都不让他碰自己一下,还企图伤害他,这么一朵带刺的玫瑰,到了自己身边,却半点脾气都没有,望着自己的眼神,含羞带怯、充满依赖,别说中年老大爷了,就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也扛不住啊。
于是,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了,天寿帝这些年碰过的女人,什么性格都有,有特别害羞的、有特别热情的、还有特别呆板的,但他从没碰到过苏若存这种,对他无条件、完全信赖的。
不论何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天寿帝感觉,自己真的是天,是她的天,她这么依赖自己,又这么脆弱,如果自己不给她一个名分的话,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天寿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未有过的体验也让他感觉挺新鲜,即使上过床了,他对苏若存也没什么感情,反正是称不上特别喜欢。
但看在她如此依赖自己的份上,天寿帝决定,封她个贵人,让她安心。
对一般的女子来说,贵人足矣了,因为贵人是有品级的,虽说品级最低吧,但在贵人下面,还有一大堆没品级的女人呢。
但苏若存一听这话,立刻就衣衫不整的从龙床上下来,挺拔的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表示,不,请陛下收回成命,妾身是罪籍,怎么能被册封为贵人呢,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哪怕做宫女,妾身也是愿意的。
天寿帝十分感动的看着她,还亲自把她扶起来,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太爱朕了,竟然什么都不要,唉,好傻啊。
……
苏若存露出一半的香肩,哭泣起来越发惹人垂怜,天寿帝目前对她还是很有耐心的,于是就耐着性子安慰她,说没关系,朕免了你的罪籍。
然而苏若存还是拒绝,她的意思是,不想让天寿帝为了她破规矩,也不想让他为自己背负骂名,毕竟她的父亲是真的有罪,她代父受过,是应当的。
天
寿帝一听,还挺孝顺啊,也是,她本就有情有义,当然会孝顺了。
天寿帝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跟人谦让的性格,既然苏若存几次三番不愿意被册封,那他就同意了,而苏若存听了,顿时放下心来,看起来是真的为他着想,只是脸上又免不了的露出一丝遗憾,显然,她也想做天寿帝正式的后妃。
然后,她就倚着天寿帝,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是妾身的父亲没有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天寿帝也叹了口气,是啊,这么贤良的女子,若不是罪籍,那该多好啊。
……
而就在这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参政府里,银柳终于出门了。
按照孟昔昭的吩咐,她找了几个人,买通内城的一个帮闲,这人平日就是陪内城的纨绔们吃喝玩乐,钱到位之后,他立刻乐呵呵的去办事了。
纨绔也分好几个等级,他找到最低等级的那些人,也就是各个高官的家仆的儿子们,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是家仆的儿子,他们也是穿金戴银,打赏豪气。
帮闲本就是陪玩的,哪里有新鲜事,他们都知道,要不然怎么带着各位公子去赶潮流呢,毫无违和感的融入进这群人里,他很快就把银柳的话,传达到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内城新搬来一个小娘子,哎呦,长得花容月貌,貌若天仙啊!连百花街的花魁都不如呢,我本以为也是个要开脸的,还前去打听,结果,被她家的妇人打出来了,原来,是个良家妇女,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呢!”
那些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说?”
帮闲很神秘的回答:“这小娘子,曾是官家娘子,她小时候便住在应天府,她爹叫、叫苏万钧,好像之前做过知府呢!”
当啷,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的扇子掉了。
……
午后的天气比上午闷热多了,邱肃明的管家倒是能用冰,可哪有主子用的多,他人又胖,此时汗流浃背,还要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
他小儿子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管家见状,立刻发火:“做什么?!你好端端的,怎么来了?!”
管家混到这地步,早就在外面置办家业了,也在内城里面,他的宅子比某些小官的宅子还豪华。
小儿子顾不上父亲发怒,连忙凑到管家耳边,说了自己听说的事。
管家一愣,第一反应是不信:“怎么可能?苏万钧的女儿如今是罪籍,怎么可能出现在应天府!”
小儿子一脸的焦急:“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了,爹,我没事骗你这个干什么,不信的话,你去查啊。”
管家立刻出门,他本想去应天府衙,调户籍出来,但转念一想,要真是苏万钧的女儿,她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去登记户籍,所以,脚步一转,他去了专管房屋买卖和租赁的经界所。
他以为苏若存应该是租的房子,谁知道,报出地址之后,租房信息没有,屋主的名字,倒是有一个。
——苏若存。
邱肃明去哪,都带着这个管家,也就是这几年他身体差了,所以跟着时候少,可十年前,在河北的时候,他还是跟着他的。
苏万钧,他记得,苏夫人,他打交道过,至于他们的女儿苏若存,他也有印象。
管家顿时大惊,要不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做了亏心事,因此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来者不善。
不过……苏若存是个小姑娘,哪怕今年,她也才十六岁,管家不觉得她能掀起什么风浪,因此,他就没打算上报给邱肃明,而是准备自己把这件事料理了,然后再去报告老爷。
至于怎么料理?那当然是把她赶出应天府了,要是她不愿意走,当场宰了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不能让她留在应天府,成为老爷的祸患!
擦擦脸上的汗,管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叫了几个好手,跟自己一起过去。
到了门口,他让别人别出声,然后拍了拍门,很快,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呀?”
脚步声越来越近,待那房门刚打开一条缝,管家立刻让打手挤进去,然后他紧随其后。
但真的进来了,他们才发现,面前没有女人,只有四个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护院。
管家蒙圈了。
我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啊!
这时候,院子前方,正门的门槛处,离他们都快两丈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尖叫起来:“啊——有贼人——!!!”
管家:“…………”
打手们:“…………”
女人的尖叫仿佛一个信号,那四个护院突然发难,两拨人马立刻打到了一起,而这帮人也特别鸡贼,不打打手,只打管家。
一棍子抡下来,管家都要吐血了,而这时候,他又看见那个尖叫的女人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门槛里面。
紧跟着,另一个嗓门特大的小丫鬟跑过来,一边尖叫一边说:“关娘子!关娘子!快来人呐,关娘子的心绞痛犯了,快去回春堂请大夫!”
说着,她也不去扶那个关娘子,而是啪的一下,把屋门甩上了,然后,又传来从里面闩上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小丫鬟继续中气十足的喊:“贼人把娘子吓犯病了!抓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啊!——”
管家:“…………”
别他娘的叫了!!!
他气得差点撅过去,但他不能晕,得赶紧跑,可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那些打手因为要救他,一时之间也跑不了,而持续的尖叫引来了附近的居民,很快也引来了官兵,银柳站在三楼,看着官兵举着火把出现在门口,她轻轻一笑,关上了三楼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