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知道,可真凶一日抓不到,我们一家就一日不清白,我都没脸待在这里了,难不成真得灰溜溜回老家吗?”沈庆云叹气。
怜依微微一笑:“依我瞧着,您不留在都城,回老家去还好些。”
“胡说,老家哪里比得上都城。”沈庆云道。
“老家虽然比不上都城繁华,但您在这里日日被四娘子压一头,还要寄人篱下,满肚憋屈无人倾诉。但回到老家之后就不同了,在老家您可能是能横着走,县令大人都得巴结您,只需借借四娘子的东风,便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还有体面尊贵,如土皇帝一般,不比在贵人遍地的都城强?”
“而且,容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您是沈家长女,也是沈氏一族的族长,老家祖坟经历战乱,说不定就残破了。您回家之后,借着修缮祖坟的由头,或是嫡父生病需要治病的由头,给四娘子写一封信,她敢不给您钱?”
沈庆云脸上的愁容散去,抱着怜依道:“怜儿,你真是我的解语花,我若当初娶的是你,哪至于混成如今这个样子,好就依你,咱们回老家去,不受这窝囊气。”
沈庆云说走就走,冷山雁借着生病的由头没有去送他们,只是让白茶从库房里挑了点东西,送给孕中的怜依,也算是对他出力的嘉奖。只是阮青鱼那边也空空如也,兰姐儿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点玩具零食。
两相对比简直天差地别,怜依欢天喜地地收下了,更是下定决心要抱紧冷山雁这个大腿,将来孩子出生长大,也好在冷山雁的帮助下捞个小官当当,他这辈子就算翻身了。
*
沈庆云一家走了,吵闹的院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冷山雁终于可以安心养病,状态好了许多,不但眼底的阴郁淡了些,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沈黛末每日除了上朝去军营之外,将一切应酬全都退了,下了班就赶回来陪他,守着他吃药。
李大夫开得药,极其苦涩,而且为了尽快祛除毒素用的药量也大,几乎隔一个时辰就要喝药,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冷山雁自己也嫌弃地很,甚至还曾劝她不要跟他同房,去其他空房子里睡,或是给她另外安排一个知冷知热的小侍陪着,免得将病气传给她。
沈黛末往他嘴里塞了喂了一勺糖水,笑道:“我的郎君才流产,我就迫不及待找别人,我成什么人了?”
冷山雁这才作罢,只是眼角隐约有些湿润,被他匆匆遮盖。
夜晚,沈黛
() 末搂着他睡下,清浅的呼吸声洒在他的颈边。
冷山雁这才放任泪水落下,心中涌起无限狂风骇浪,沸腾的爱意从心中涌起,一直蔓延到全身。他何德何能,这辈子才能得到这样的妻主,爱他疼他,让他自惭形秽。
第二日,冷山雁照例早早地起床,即使身体依然十分难受,走两步都头晕地厉害,但他依然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拿起一盒轻薄的粉,轻轻扑在眼底。
因为流产中毒,他的肌肤本就苍白,根本额外敷粉,但眼底的青郁实在丑陋病态,他自己看着都作呕,所以必须掩盖住。
还有苍白开裂的嘴唇,先涂上一层滋润的口脂,再拿起一盒胭脂红泥,在指腹轻轻匀开,然后涂抹在薄唇之上,给他苍白无色的嘴唇染上淡薄的樱花色。
如此,既不会让病中的他显得突兀,却也不会真的如病重之人那样,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在他生病的这些日子里,除了他晕倒被告知小产那日之外,即便他病得下不来床,也让白茶站在床头捧着菱花镜,用胭脂水粉遮盖一番,才敢出现在沈黛末面前。
否则、否则、他真害怕沈黛末看见他憔悴地像鬼一样的模样,会吓坏她。
施好薄妆之后,冷山雁捂着隐痛的小腹,悄悄地钻回被子里,等待着沈黛末醒来,目送着她去上朝,然后开始循环折磨的吃药流程。
日子平静地近乎无望,只有临近傍晚,沈黛末快回来时,冷山雁的眼中才渐渐有了光芒。
但这一日他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到她回来。
从前也有被皇帝临时留在宫里的情况,但沈黛末都会让下人回来通知一声,不像今日。
冷山雁顿时心一沉,忙差查芝去宫门口问。
查芝却一脸苦相地跑了回来,哭着跪在冷山雁面前:“不好了郎君,咱们娘子被陛下下令打入刑部大牢了。”
白茶吓得连手里的药碗都打倒了。
冷山雁脑子里轰然一响,压着声问道:“可知是什么原因?”
查芝摇头:“打听不到,那些看守宫门口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白茶,被马车!我要去静王府!”冷山雁然忍着疼痛和担忧,拖着一身病痛来到静王府前,求见孟灵徽。
静王府自从中秋夜宴那次之后,就渐渐没落,管家见到是沈黛末的郎君来访因而不敢怠慢,忙请了进来。
“郎君别急,刑部主事是霍又琴,她是黛娘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黛娘子进去绝不会受苦的。”孟灵徽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淡淡劝道。
“那殿下可知,陛下为何关押我妻主?可是她犯了什么错?我要怎样才能救她出来?我也愿将所有家产奉上。”冷山雁气息急切而虚弱。
孟灵徽摇摇头,看着冷山雁的眼里有些可怜,还有些可笑:“因为陛下想将端容皇子下嫁给黛娘子,她不同意,当庭抗旨,陛下这才大怒,将她打入刑部大牢以示君威,可即便这样,黛娘子依旧不松口,雁郎君,您何其幸运啊。”
“若是您想救她出来,就该知道怎么做吧?皇子出降,必不可做低贱的侍,自然得有人将正室的位置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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