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过得很难吧。”
权贵家的私生女,本该由家中安排着嫁给相应的门户,怎么会沦落到来至山寺寻友?
凌霄本要说不难,她如果说自己难,已经被她忽悠“得罪”的那些贪官污吏、权豪子弟又算什么。
但念及雍王爷始终挂在腰上的石青色荷包,对唱的白蛇许仙,深更半夜找她解释美人的行径——一点喜欢就足以把她逼上钟山紧急抓个书生当对象。
“你擦擦眼泪吧。”袁仲良看喜欢的姑娘眼泪如珠滚滚而落,只觉得心都被她哭软了。
“别。”凌霄拦住他掏手帕,“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哭。……我过得倒是不难,就是如履薄冰罢了。”
袁生也就不说话了,安静陪她坐着,间或与她喝几杯。
天色渐晚,松岳往前来,凌霄也扶着桌子站起身,趁最后一点时间与他说,“这首诗,别往出传,可以吗?”
袁仲良立刻承诺:“自当守密!”
凌霄一笑,由迎上来的万年春扶着回小院了。
袁仲良无意识地跟着她的背影,追到了院门处,松岳瞪他一眼,狠狠关上了门。
“格格!侧福晋!!”松岳当着个个恍惚的侍卫们的面儿,给凌霄跪下了,“您再这样,我们就真告诉王爷了!”
凌霄被吓得酒都快醒了,讶异道:“你还没告诉王爷??”
你不告诉四爷,我不是白来一趟吗!!
松岳:“……”
侍卫们:“……”
凌霄环顾一圈说起来也混得很熟的侍卫们,情不自禁笑起来,越想越高兴,乐不可支。
她重重拍一把松岳的肩膀:“你真没告诉王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好样的,有赏!”
松岳:“……”
松岳看她不像说笑,整个人又懵了。他带着这样的迷惑,亲自连夜奔了江宁织造署。
雍亲王已经歇下,然而这个点凌霄侧福晋身边的松岳紧急求见,苏培盛是一秒也不敢耽搁的,小跑着进去通禀。
四爷披着衣服就出来了,劈头就问,“格格出什么事了?!”
松岳愣是给问懵了:“格格……无事,平安得很。”
四爷这才松了口气,往椅上坐了,苏培盛连忙上前为他穿好趿拉的鞋子。
松岳张张嘴,更不知如何开口了,我是不是被格格忽悠了,我说了会不会死……王爷真的能辨明忠奸吗……自古奸妃陷害忠良……
眼见四爷灼灼盯着他,松岳硬着头皮说:“格格前日游览钟山,路遇一书生,名叫袁仲良……”他根本不敢抬头观察王爷的神色,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包括格格得知他要禀报的反应也没落下。
屋中一片寂静,偶尔烛花爆了一声。
“……松岳。”四爷终于开了口,“你可还记得,我调你去岁荣轩守门时说过什么?”
松岳满头大汗:“主子吩咐说,格格一切事宜,一个字不许泄露。”
四爷站起身,淡淡说:“你去吧。”
松岳轻轻应一声,踉跄着往后退。
“等等。”四爷喊住他,松岳抬头,只看见自己主子的背影。
“格格是怎么‘路遇’这书生的呢?”
“格格在亭中闲坐,吩咐我们不要近前……”松岳愈答愈是心惊肉跳。卧槽,格格你是偶然看中这书生,还是打一上山就决定挑个书生喝酒啊!
“你回去告诉格格……”胤禛斟酌许久,还是原本的那一句话,“她只管开心玩耍。”
松岳上马时险些没踩上马鞍,还是身边护军扶了一把,跟来的护军也见到今日侧福晋与那书生的亲密态,心惊胆战问:“王爷可说什么了?”
松岳:“送江南美人那个官儿,今日还没有抄家吗?”
侧福晋您是真狠呐!
今日有人给王爷送美人,您明儿就敢上钟山找书生!
你们王爷爱妃之间的情趣,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掺和在里头了呢!!!!
王爷啊!你就宠她吧!!这都可以的吗?!!
松岳冒着夜风又连夜上山,回到寺中暂住的小院时,凌霄格格还没有睡。
她靠坐在廊下哼戏,一手在翘起的腿上打拍子,月光之下似飞天仙子,又似月中嫦娥。
“格格。”松岳打千行礼,“家里说您只管开心玩耍。”
凌霄:“你倒是大声些。”
松岳大声道:“家里说您只管开心玩耍!”
月光倾斜而下,凌霄看着月亮笑了笑,行!雍正爷没白夸,是个好领导!
他四大爷如果不支持自己找书生,这不是还有个亲祖宗嘛!十三爷,四大爷永远的软肋!
如今他能自己摆正位置再好不过!雍亲王不愧很正!
凌霄闭上眼感受风轻柔抚过脸颊,微微笑起来,她懒懒招手,摇摇地回屋休息了。
松岳在院中松了紧张的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格格哼的戏仿佛是来时在路上听主子们对唱过的。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春风习习透裳衣。
真乃是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