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不是杀,傀阵师中能上九境的是凤毛麟角,既然是九境之后才能用的本领,听起来很有些玄妙。
“傀阵师的一种手段,没大用。”徐远思实话实说:“取出傀丝贴在头皮上,傀丝侵入大脑,能让那人说出当下想对你说的一段真话。被傀线施法者修为必须在傀阵师之下,心性不能太坚毅,不然没法钻空子,而且他还得有话对你说。”
他下意识接了一句,算是为傀阵师挽尊:“你也知道。傀阵师武力并不高强,不擅作战。”
温禾安听着这段介绍,若有所思,脑海中闪过罗青山的脸。
他欲言又止看她,已经有几次了。
为什么欲言又
止。
是关于妖血,有什么不敢跟陆屿然说,还是被下了封口令?乍一想,前后者都不太可能。巫山内外对陆屿然多敬畏忠诚就不说了,事关妖血,再不敢也得敢,这不是小事情。
至于封口令,陆屿然从来不自以为是的帮别人做决定。
她暂时摁下这些念头,掀眼看徐远思,问:“这么多天下来,想到破局办法了吗?你的那些朋友们,帮不帮你?”
徐远思脑子嗡的炸了下,而后咬了咬腮帮:“你都知道了?”
“能想得到。”
徐远思急忙说:“我就是想试一试,不是要和你分道扬镳不合作的意思。”
“我知道。”温禾安听完,点头回:“挺好的,至少知道自救。”
徐远思慢慢坐回椅子上。一见她黑发柔顺如流水垂淌,脸颊神色平静,能看得出来很柔和的性格,作为真正接触过她的人,徐远思不敢这么觉得。现在也不会这么觉得。
他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也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将他从琅州救下后,温禾安跟他谈过两次,问完了禁术的事,也撂过话,说不养闲人,让他安分守己,但徐远思怎么静得下来?
他的族人,徐家上上下下多少人的性命都捏在敌人手里,时间紧迫,温禾安确实跟他是一伙的,和王庭有血仇,这个他知道,也没怀疑过。可她从没说过救徐家人,这是件难度很大的事,她现在也是单枪匹马,而他没有筹码能够打动她。
徐远思不死心,频频试探现在堂而皇之入住徐家的那群叛徒,希冀他们中还有几个真心实意念旧情的,也开始乔装身份见昔日往来密切的好友,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人一旦跌落谷底,别人不踩上一脚已经算是仁慈,能翻身再爬起来的实在太少了。
如此一来,徐远思就更佩服温禾安了。
“人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撞南墙,就永远有希冀,有执念,会认为自己有更好,牺牲更少的选择。”温禾安看向窗外,启唇说:“在这种情况下,不试一试,不会甘心,我理解。”
“所以我也不好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够心无旁骛合作的朋友。”
温禾安站起身来,裙摆轻轻晃动,身上幽静的香气也随着晃动,眼睛和她掌控人的高超技巧一样,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现在告诉你,我会破坏王庭所有计划,我无法保证你的亲人每一个都能活下来,但只有有机会救,我会出手。”
“这过程或许十分凶险,有死亡的风险,你有,我也有。”
“傀阵师武力不高,这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徐家百世之家,你身为少家主,难得一见的九境傀阵师,会有让人震惊的真本事。”温禾安将手里杯盏轻轻放回去,没有再抬头看他,只是接着道:“绝境中求人,不仅要给出足够令人心动的筹码,也要给上最诚恳的态度,你如此,我也如此。”
“现在,你好好想一想,这次九州风云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徐远思深深呼吸(),而后连着苦笑了几声。
说实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温禾安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女子,不仅仅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实力,她真要游说或命令一个人,其实极少有人能够拒绝,她好像知道人心深处究竟都埋了些什么。
“我哪有选择。”徐远思道:“总不能撇下族人,半辈子苟活吧。”
说着,他站起来,经过多大深思熟虑似的,含糊匆促地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段傀线,眼皮直跳,在温禾安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将那根冰晶色的线往她手中一放,说:“这就是我的诚意。你回去后看看要不要收,不收也别丢,你还给我,我们傀阵师只有一根。”
温禾安是最强大的盟友,这几日他深思熟虑过,如果能完全合作,对彼此都有很大的好处。
他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自作多情,自讨没趣,只是告诉她,如果她接受了,徐家人将来出来了,整个傀阵师世家,百世累积,都将成为她的后背支撑。
严阵以待下的傀阵师家族,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她现在最缺的,比那三位少的,不正是世家的支撑吗。
温禾安捏着那段没什么存在感的线,皱了下眉,说:“出发前联系你。”
徐远思立马嗯了声。
温禾安去了巫山酒楼,上三楼的时候,凌枝正气咻咻地从书房出来。她知道三家为了帝主之位打得如火如荼,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都挺疯的,但还是低估了王庭的胆子,没想到他们那么疯!
天知道,她原本只想看个热闹罢了,他们打得天塌下来,阴官家也是固若金汤,地位不变,但妖血出来,她立刻变脸。
这可就跟她有关了。
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商淮捂着额心跟着走出来,在这之前,凌枝已经在书房里生了好一会的气了,在这期间,她朝阴官家下了不道五条命令,包括但不限于让离得近的高阶阴官立刻前往云封之滨,在王庭主城附近,溺海主支的某一段潜伏下来,又以巡查渡口为由将大执事安排进了主城。
巫山也在朝那边悄悄调人。
毕竟是人家的主场,留点后手十分必要。
一整夜劳累,陆屿然说完正事后就回了房间沐浴洗漱。安抚凌枝,协同两边一起行动的任务就落到了商淮身上,这个任务实在艰巨,尤其是想想后面不知多久,都要同行,商淮后脑不由抽抽地疼。
凌枝脸色很不好看,但见到温禾安,怒斥王庭的话还没出口,鼻子先动了动,视线落在她左手上,很微妙地一闪。
温禾安问:“怎么了?”
凌枝警惕地望了望陆屿然的房间,将她拉到廊道另一边来,难得低声:“你、带到这来啊?不是还合作着吗……陆屿然不会发疯啊?”
商淮听到后半句话,不仅头疼,眼皮也开始跳。
又什么事?
温禾安也莫名怔了下,但她相信凌枝的眼睛,当即松开半握的左手,见到里面那根亮闪闪的银丝。也就是这时候,那根傀线肉眼
() 可见地涌动起来,像一场春雨催生万物,根根丝线饱胀开,一绺绺,一截截,她掌心捞了下,那捧灿灿光泽的线就从她腕骨上垂下来。
像极细的柳条开了满捧的花。
商淮心底立马嘶了口气,目瞪口呆,也开始看陆屿然的房门,那位的感知强得无人能及,对别的事可能冷淡无边,但温禾安一回来,准瞒不过。
温禾安也罕见的愣住了,她眼睛有好半晌没有眨动,抓着这捧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丢还是该放。
——三寸丝如雪,表我相思意。
九境傀阵师浪漫的定情花招,存在于九州各大话本里,现实中少见得很。
但一见,谁都能知道这是什么。
温禾安没想到。她真没想到。她知道徐远思会绞尽脑汁跟故人联系,谈判,碰了壁,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时局,谁才是能真正帮助到他的人,会拿出真本事来——这算什么,准备以身相许,以色待她?
凌枝连骂王庭的兴致都没了,她歪头挑剔地看着这捧不香不臭的丝线,看看温禾安,笃信又好奇地扬眉低声问:“你刚、外面偷吃了?”
就差问滋味如何了。
温禾安转身就要下楼,一抬眼,见陆屿然的房门不知何时推开了半边。他散了发冠,黑发如墨,衣袍宽松,曳至地面,靠在门边看过来的时候,容色实在惊心出众,像被中途闹醒的睡美人。
他也看着温禾安手里的那捧丝线,皱皱眉,说不上发疯,但不高兴的意思很明显。
温禾安将那捧丝线挂在手边扶栏上。
“是这样的。”
她声音还算冷静,先回答了凌枝的问话:“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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