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全身僵硬,想伸手摸摸白煜月的头发却不敢,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学弟这回真是贴太近了,他和什么人都敢贴得那么近吗?
白煜月抱着抱着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抬头谨慎地问道:“学长,你应该还排斥哨兵吧?”
未等封寒回答,白煜月先感知到专属于哨兵的混乱精神域,他当下预判三秒后桑齐即将出现在楼梯口。他现在还没有弄好伪装,应该先躲着。
但他还没有离开,就被封寒眼疾手快地按住。原本还只是单方面的拥抱,现在看起来像是封寒主动把白煜月禁锢在怀里。白煜月再度懵了,然后就听见学长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我当然。”封寒盯着出现在楼梯口的桑齐,稍微低头,像对白煜月耳语,“讨厌哨兵。”
讨厌哨兵……也不用把他按得那么紧吧,虽然是为了帮助他躲过桑齐地视线。白煜月心道。
“哐当——”
桑齐手里的鱼便当都掉了。
他看见了什么?向导小黑和那个封寒抱在一起!封寒向小黑承诺他会永远讨厌哨兵!
难道……封寒你也沾染了白塔有伤风化的习俗?而且又是向导小黑!还是说现在白塔因为遭遇哨兵出生难题而鼓励多向导混合匹配制?白塔那根本不叫开放,叫做有伤风化的野蛮吧!
因为在自身脑补的加持下,眼前的场景显得既唯美又惊悚。桑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封寒稍微松开白煜月,改为揽过他的肩膀,先是对白煜月说了一句:“我们去房间吧。”然后给楼梯口的桑齐递了一个眼神。
桑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种眼神下的潜台词谁会不懂?但他只是路过,却偏偏要被这两人秀了一脸,简直如鲠在喉,好像正在吃企鹅却被路过的海鸟扇了两巴的海豹。
他又恍然大悟,难怪封寒之前对小黑的事情如此在乎,原来是因为心里有鬼。同职业在一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有更大诱惑力的哨向匹配在面前,大家都不会选择而已。没想到封寒在白塔待了那么久,会选择走向这样一条路。
就在桑齐思考人生的时候,封寒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开房门,将白煜月送进去,进屋后再反手关门。走廊上再度只剩下桑齐一人。
他被清脆的房门关闭声再度震撼,想找人诉说却无处下手,只能暗暗消化这惊心动魄的消息。
殊不知,正当他沉溺于思考时,一只大黄蜂终于在冷风的掩盖下,悄悄飞到他的手腕上。
封寒房间内。
封寒关上门后依旧拽着白煜月的胳膊,然后往角落一带,往前一站,把白煜月退路堵得死死的。他冷脸问:“你是不是翻窗出去鬼混了?”
“我没有。”白煜月看起来并不对封寒的冷脸上心,诚实地说,“我之前在年知瑜那里。”
“发生了什么,他做什么不正常的事了?”封寒心里还想着白煜月刚刚说的话。他打量白煜月有点凌乱的衣领一番,还发
现学弟没穿往常固定搭配的外套,又持怀疑态度地补充一句:“还是你做了?”
白煜月欲言又止,脸忽然涨红了。他真没见识过那种场景!
封寒渐渐松开牵着白煜月的手,明明现在的学弟很好看,他却生不出任何欣赏的心思,甚至有些烦躁。
最终白煜月只能说:“是秘密……”
封寒不是行事霸道的人,得到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也不会追问。他拖出一张椅子让白煜月坐一会儿,等伪装弄好了再走。白煜月看见封寒的柜子里,有整整三大罐虹膜伪装片,开封了一盒。
一刹那,测绘方阵的运算本能发作,他立刻算出,封寒的用量比他给白煜月的用量要多得多。
学长也在用伪装片吗?
白煜月仔细打量封寒的脸。学长是一位气质慵懒的大帅哥,偶尔的行为却会透露出一股血腥气。他黑发黑瞳,和众多白塔学子相似,左眼下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倒在代谢速度更快的士兵比较罕见了。
“学长……”白煜月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一旁整理床铺的封寒,“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
封寒宛若听到什么坏消息般往旁边一退,神情震惊。学弟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是说过要离他远一点吗?刚才抱过来就算了,现在还要在他这里洗澡!这样想着,耳朵却红了。
封寒的“不可以”几乎表现在脸上。
白煜月赶紧说:“我很快的,只是去喷一下头发,不会弄乱学长的东西。在白塔的热水器坏了的时候,我借用其他同学的宿舍,都打扫得很干净。”
封寒稍微冷静下来。他在白塔待的时间不多,不知道宿舍的热水器会坏,同学间相互借个浴室更是稀疏平常。原来学弟的行为还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的思想……
他强迫自己点头,同时深刻反省自己的封建落后。
白煜月得到批准,先把围巾拆下了。他的外套落在年知瑜那里,但他里面还穿了很多衣服,肯定要放在浴室外面。白煜月再扯下他的长袖手套,这是攀爬山崖时的防刮利器。他平时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会露脖子也不会露手臂,在视觉上比较暖和。全身上下只露大半张脸,和露指手套上的两根手指,其他的地方旁人一律禁止窥探。
白煜月也不是没有脱过,在大海里捞鱼时总要脱点。但那时候封寒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觉得水里的白煜月比岸边那只叫做“小围巾”的胖企鹅游得更厉害。
但时间不对场景不对人物更不对。不应该在暴风来临黑云压城的时间点,不应该在私密的宿舍内,更不应该有个把一切纳入眼中的旁观者。
白煜月偏偏旁若无人,抓起防潮卫衣的下摆,往上一脱,领口扯住了他的一些头发,等完全脱掉,整个人便变得毛躁躁的,衣服也凌乱了许多。他最里面是件白色短袖,手臂露肤度从未如此高,在捡起衣服时会露出流畅的线条。脖颈也完全露出来了,锁骨处有经年累月安装电击项圈留下的伤疤,后颈隐隐露出一点金属脊柱的
样子。
他此刻的模样居家又休闲,好像来自另一个没有纷纷扰扰的世界,与他在一起的未来会漫长又安稳。
白煜月察觉到封寒的视线,腹诽学长真是麻烦,但还是认真地把脱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避免让学长这个洁癖碍眼。
他推开浴室门正准备进去,却听见封寒说:
“你以后会……接受别的向导吗?”
“当然不会。”白煜月疑惑于这个问题的无厘头,但很快不放在心上。他关上门,认真地在浴室内寻找起来他要的DNA样本。
……
白煜月重新伪装好自身,变成一个黑发黑瞳的向导。他向封寒道谢并告别。
忽然封寒说:“以后不要离我太近。我大部分时间要和桑齐一起行动,他绝对不能知道你的黑哨兵身份。除了已知可信任的白塔人员,你都不要向其他人暴露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白煜月说,“我相信学长。”他的背包里已经藏好了封寒拆下来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