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泽笑了,他低头,含住她耳垂,等她睡梦中发出恼意,才松开。
他轻声:“可惜我来得迟了。”
但普通人应当不是这般生活。
七天的春节假一结束,方清芷重新去学校读书。她已同陈修泽谈过,确认他会帮方清芷联络教授写推荐信、准备申请材料送她去英国读研。如无意外的话,陈至珍会留在英国继续工作,而方清芷届时可以住在她那边。
最后一点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方清芷也等不了那么久。
她甚至想要“骗”陈修泽,让她独自去英国,然后想办法——
只是那样势必要算“黑户”。
不过黑户又能怎样。
方清芷想,她父母当年来香港,不也是依靠偷渡?珠江边上那么多人日日努力练习游泳为偷渡做准备,她……
计划并不算多么可行。
方清芷无力叹气,她现今仍旧无法真正说服自己去鬼佬的地盘生活,也无法放弃学业。
那么,如之前般,祈祷陈修泽对她失去兴趣?
鬼知那要多久,现如今陈修泽仍颇为喜爱她,只要无月,事,他恨不得天天都要拥她入眠。方清芷承认自己也愉悦,可是再愉悦也得有个度。方清芷真担忧,还未等到陈修泽对她失去兴趣,她自己怕是迟早要生bb。
只是不知故意惹怒他有无效果,能够加快他对她的厌恶。
方清芷思维一团乱麻,除却学习,暗中也只悄悄探查陈修泽同黄老板之间的联系。陈永诚虽然心直口快,但他也不是傻子,问多了必定要起疑。方清芷只能另辟蹊径,若无其事地同孟妈说,老宅里的蛋黄酥很好吃,想要让孟妈也去订一些。
方清芷知孟妈必定会将此事向陈修泽汇报。
次日,家里的甜点便多了一份蛋黄酥,方清芷每天吃一粒,什么都不提,等过上两周,才若无其事地同孟妈闲聊,说这蛋黄酥吃起来和之前祥喜百货的很像。
孟妈毫不设防,笑:“您同先生的口味很像呢,之前先生也在吃这个口味的饼。”
方清芷说:“难道不是至珍小姐爱吃吗?”
“不,先生也吃,”孟妈解释,“不过后来黄老板生意出问题,先生便不让他送了。”
方清芷漫不经心:“我知道,祥喜百货去年关门了。”
“倒是要比关门的时间还早,”孟妈回忆一下,她说,“大约是中秋前一月吧,黄老板送了月饼来,之后,就再未上门了。”
方清芷心下一沉。
她谢过孟妈,只觉总是在这里询问不是办法。这日下课后,方清芷没有再上阿贤的车,反倒是自己拦了一辆的士,径直去北角。
家里面,舅妈不在家,只有舅舅,他蹲在门口,正在杀鱼,遥遥看到方清芷,吓得转身就往屋里走,大门紧闭。
方清芷径直上前,砰砰砰敲门,脸色沉沉:“开门,我有话要问你。”
舅舅吓得哆嗦:“我已经很久没再赌,你莫找我。”
方清芷提高声音:“我不是找你剁手指,我有话问你,问完就走。”
舅舅吼,声音都破了:“你发誓!”
方清芷说:“好,我以主的名义发誓,只是来问你问题。”
舅舅终于放心,怯怯地开了一扇门,悄悄看她,用湿淋淋的鱼挡住裤子:“什么事?”
方清芷说:“把鱼放下再说。”
舅舅涨红了脸,仍不放。方清芷皱眉,低头看,才瞧见舅舅裤子上内侧湿了两长条。
原来是吓出来了。
幸而鱼腥味重。
方清芷略退一步,正色:“舅舅,你讲实话,你原本不进赌场的——到底是谁引着你去的赌场?是什么时候?”
一小时后。
方清芷乘的士到咖啡馆前,车子仍静静停在远处,等待她上车。
方清芷下午只一节课,但她骗了阿贤,说是两节。
方清芷抬手,看了时间,刚好。
天衣无缝。
她脑中已经装了太多东西,现下实在再难思索,只略有疲倦地打开车门上门,同副驾驶的阿贤说:“回家吧。”
这次,“阿贤”没有回答她。
方清芷坐正身体,抬头看一眼。
副驾驶座的人转身,笑:“芷宝。”
方清芷愣住。
陈修泽说:“怎么又跑去吓你那只会尿裤子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