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主管平时喜欢员工们拍她学术上的马屁,所以下属们都这样叫。
“别再这样叫我了。”
主管声音干涩。
只见她屏幕上,赫然是一封辞职信!
信里她也不推锅了,就说自己主管不甘地动了动嘴唇,可还是说:“这是我该写的。”
她苦着脸,狠一狠心,发送了出去。
不仅该写,而且该在陛下还在研究基地的期间写。这个表态必须让陛下看到。
下属们面面相觑。
可鉴于刚刚才挨了一通狠批还替主管背了锅,竟然没有一个虫开口挽留。
*
另一边。
“咱们要在葵之心多等两天啦。”桑丝伸了个懒腰,又崇拜道,“陛下,您真的好厉害啊!居然能看出那个虫不是真心的!”
客绿姝推了一下眼镜,心说到底谁会被糊弄过去啊!只有你这种单细胞生物吧!
“那就等呗,我们也没有真的急到几天都等不了的地步。”
令如律也不想那么早就走,她对葵之心很好奇。这可是帝国的一线大都市。
研究所外就是空中花园,风光甚美。
公园有环形的三层,中央流水瀑布穿过。
令如律走了一会儿,无端地有点小腿肚子发酸,也没多想,觉得可能是刚刚精神力消耗太大,累着了。
她秉持着刷主要角色好感的态度,体贴地问伊
库琳:“你累吗,要不要坐着歇一会儿?”
丝毫不觉得自己问一个能奔袭三天三夜的兵虫走几步路累不累有多震撼。
桑丝、客绿姝:“……”
伊库琳有点疑惑,但看了看她,意识到她想休息,平淡无奇道:“累。”
令如律:大将军知我。
她从善如流。
令如律找了处公园长椅坐下,很自然地和晒太阳的老太太虫闲扯起来,还骗了路过的小孩一颗糖。
桑丝叹为观止,都不知道陛下原来这么能聊。
令如律唠到黄昏将近,老太太回家吃饭,摸了摸肚子:“我们也去吃点吧。”
然而她起身的时候似有所感,转身看了看椅子。
上面有一点血迹。
嗯?
令如律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刚刚为何莫名腿酸。
她发现,无法否认,尽管她第一天过来的时候连直接裸|奔都没在怕的,但这一瞬间心里还是产生了少许“糟糕”和“尴尬”的情绪。
那是十几年来形成的惯性思维。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在公共场合,这种事情很不好。
然而她克制住了,想看看周围的虫族会有什么反应,指了指那一小摊血迹:“这个……?”
“噢噢,怎么忘了这事,陛下你来月经了!”
桑丝跳了起来,她是一只兵虫,兵虫个体有完整的生殖系统,但自然状态下平时不会来月经,只有工虫才会有固定的排卵期。
当兵虫调节过信息素、重新为生育做好准备后,她们才会来月经。
客绿姝无情嘲讽道:“想让你记住事情也挺难的。”
她转过脸对令如律,“恭喜陛下。您想要什么样的月经用品?我现在去买。”
“对对,恭喜陛下!”桑丝才反应过来,顺手开了椅子扶手上的小机器人,让它清扫血迹,“这是不是也说明陛下身体恢复好了?之前一直营养不良来着。”
“我提前准备好了。”琉夜已经把月经巾、棉条之类的东西在包里一字排开,抬手展现在了令如律面前。
他清了清嗓子,以示自己很稳重,是一只合格的雄虫,“陛下可以试试喜欢哪一种。还有备用的裤子我也都准备了。”
令如律看她们都没有表现出“应该立刻去把裤子换掉”的态度,也没有一个虫脱下上衣要给她围一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
就像是,假如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肩膀上有血迹,第一反应应该也不是“她为什么不把衣服换了好丢脸”吧?
令如律接过那堆有点眼熟又不太眼熟的东西,观察了几秒,如实说:“我要研究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习惯用哪个。”
前世的话,她比较习惯用卫生巾。
“廖娴呢?”桑丝左右张望,“应该要给陛下重新测量身体数据了吧?我现在就打通讯给她!”
……
令如律提溜着袋子往公
共卫生间走,沿途也有人看到她裤子上的痕迹。公园里不少小孩跑来跑去,包括小雄虫,但他们也没有一次冲上来大叫围观。
倒是有雌虫笑笑地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是:嘿,姐们,粗心啊!
月经用品上都有详细的使用说明,照葫芦画瓢也不困难,何况她又不是没用过类似的。
她换了新裤子,走出门又忽然退回来,目光落到厕所门口的一个方形机器上面。
令如律之前也见过这东西,每个公共性质的厕所里都有。
她前几次都不知道它是什么,自动忽略了,现在好像突然懂了——它是一个小型免洗清洁机。
小清洁机旁边还有免费月经盒,装得很满,上面印了“官方合作品牌”的字样。
令如律研究清洁机说明书的时候,旁边刚好走来一只工虫。
“是第一次用吗?像这样,看,启动了。”
工虫态度自然地搭了把手,又笑着给她比了个拇指,“恭喜!长大成虫了。”
“呃……谢谢?”令如律也笑着回应。
她把之前的裤子清洁好,只用了一分钟。
那只工虫已经走了,令如律知道她的恭贺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她从小耳濡目染这种时候就应该恭喜,哪怕是对一只陌生虫。这是不用深想的事情。
但令如律又有了那种古怪的新奇感。
她还并没有真正成年,可月经初潮意味着她的身体已经初步成熟,从蜂首神那里获得了孕育生命的权柄。
回到原处,廖娴已经赶到了,平日内敛的情绪此刻激动了许多:“陛下,快让我检查一下!”
她抽了令如律一点血,等几虫回到悬浮车,结果已经出来了。
“太好了!”廖娴一握拳,少见地情绪浮出表面,“陛下,您的健康指标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你们也太夸张了。”令如律不由说。
“哪里夸张了?”桑丝好冤枉,“就算在普通家庭里,初潮这一天也是要好好庆祝的!陛下,我们不能老想着工作,做虫要有仪式感!”
令如律:“是吗?”
周围几虫,包括沉默寡言的伊库琳在内都用眼神回答她:是的。
之前令如律一直严重营养不良,本应该青春期就来的月经也没有动静。
排卵期也是雌性健康的晴雨表,令如律能够正常来月经,是一件大大的喜事。
虫族雌性最常见的月经周期其实不是每个月一次,而是两月一次。
她们的生育周期比人类短,相应地月经会不那么频繁。
王虫则比较特殊,个体的周期差异很大,令如律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明花助手为您点播乐曲:《红》。”
仿佛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令如律手环里新认识的ai明花播放了一首歌曲。
开阔有力的女声在悬浮车内回荡开来,有着极强的神圣感和宗教感。
“又是这首经典曲目。”客绿姝忍不住翘起嘴角,往上推了推眼镜,也跟着哼唱起来。
“‘复兴年代’的歌,用的是远古部落语言,歌词意思是赞颂‘创造生命的红’……当初我分化期的时候我妈一直想放,结果我成了兵虫。后来还是没盼成,因为下一个蛋是弟弟。我只好跟我妈说等我退伍再放。”
“好好听歌,不要犯你的科普症!”桑丝忍不住吐槽,“还有,你这话有性别歧视的嫌疑你知道吗?亏你平时文质彬彬的。”
客绿姝摊手,轻描淡写:“我哪有?只是在阐述事实。”
在座都是雌虫,要么就是王的零队队长,说话当然会放松点。
令如律被她俩情态逗乐,她逐渐从不适应里脱离了出来,跟着玩笑:“客绿姝,你会被说是大雌性主义的。”
桑丝猛点头:“对!客绿姝这家伙就是!她平时装得可好了!”
廖娴则表示有共同语言:“我妈也是,这首歌想放一直没放成。当初我妹也分化成兵虫的时候,她就说还不如生个小雄虫呢,起码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安全养大。”
“一个小家庭两只兵虫,母父是会操心点。”桑丝感慨。
廖娴:“所以后来我选择做了医生。廖小婧非要上战场就让她去吧。”
陛下月经的事似乎打开了几只雌虫的话匣子,情感联系微妙地变得更接近了。
她们嘀嘀咕咕交流,令如律听了几耳朵当代年轻虫的困扰,莫名有自己在体恤民情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影响,她撑着下巴专注听了一会儿,有点犯困,结果被突然扑过来的桑丝惊醒。
“对了陛下,咱们今天一定要参加一个活动!”
桑丝兴奋地举手说,“我刚刚查过了,葵之心今年的月经节刚好就在今晚,陛下陛下,您看看这多巧啊,我们去参加吧!看看嘛!”
客绿姝:“你是不是想偷懒?又要去蹭吃的了。”
廖娴没做表率,只是询问地看着令如律。
客绿姝这才想起来,陛下不是她们,之前睡了17年,没有参加过月经节,于是也改口:“看陛下您的意愿。”
她懊恼,自己这回居然没有桑丝心思细腻。
几双眼睛都望向她们的王,而令如律则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嗯?”了一声。
什么月经节?
她之前接收常识的时候见过这个词,压根没细看,可是她没想到,它居然真的是一个日常的节日与活动。
令如律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困意顿消:“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