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二合一(1 / 2)

万俟部落反叛,这个消息实在太出乎人意料。

以至于时归和周兰茵在听到后的第一反应——

莫不是摄政王意图不轨,借故骗她们离开?

然不等这个念头得以落实,只听帐外再次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瞬息之后,却是太子带人闯了进来。

只在看见他表情的刹那,两人就知道,刚刚那护卫的话并非虚假,周璟承更是无意与她们解释,张口便说:“立刻收拾东西,马上跟孤走。”

“只用捎带一二必要之物,千万不要累赘。”

“小王子呢?让十九去把小王子带来,孤叫人为他们打掩护,让他们先走,我等随后。”

时归这才反应过来:“小王子不跟我们一起吗?”

周璟承摇头:“这样目标太大了,且叛军更多还是在追拿我等,让小王子单行一路,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万俟部落反叛,乃是集结了全族勇士,直奔独孤部落而来,看上去是要吞并独孤部落,可实际上,独孤部落只是一个遮掩的幌子,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大周太子。

他们部族原就遭了大周皇室的厌弃,这几年部族地位一年不如一年,好在凭借他们前些年的底蕴,尚能维持部分话语权,却不想,独孤王后诞下小王子,深受大周太子喜欢。

就像摄政王因周璟承流露的看重而感到窃喜,其余部族只会因此生惧,生恐大周会扶持独孤王后的血脉,从而使得其余十六部从此没落伏低下去。

这种情况下,也难怪万俟部落孤注一掷。

按照司礼监安插在北地的探子的说法,万俟部落欲在此次叛乱中击杀太子,再将其嫁祸给独孤部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其余王后小王子等人,也不可再留生路。

随行臣子所在的营帐已经被叛军包围起来了,只是因为在那边的叛军人数较少,又有御林军和甲兵殊死抵抗,一时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万俟部落光是骑兵就有上千,既然一边人数较少,另一边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又因他们兵贵神速,等摄政王反应过来时,叛军已冲进来半数之多。

摄政王有分派人手保护大周太子及王后等人,只是周璟承信不过他,早在赶来的路上就将对方处置了。

如今跟在他身边的,皆是从大周带来的暗卫和护卫。

周璟承说:“孤已命时一和时三去往北疆请求驻军支援,只需撑到戍边军到来,此患可解。”

唯一的难题是……他们该如何在北地骑兵的追杀下,躲过最初这几日。

几人仿佛没有意识到这点一般,对此皆保持了缄默。

说是收拾东西,可在这等危急情况下,携带的东西越少,逃命路上越方便,除了周兰茵在床下摸了两枚令牌和一把鸣镝外,几人再没有多拿别的。

周兰茵将鸣镝分给时归和周璟承:“必要之时,或可用此保命,只是我不清楚外面情况,也不知那些人来不来得及。”

周璟承神色一顿,反手将鸣镝插到腰带后,并未多问。

而在这片刻时间里,十九也把孩子抱了过来。

对于这个她拼了命诞下的孩儿,周兰茵说不上讨厌,却也说不上多了喜欢,早前半个多月一直情绪淡淡,直到今日将分别之时,又不知还有没有下次相见的机会,她才生出些许不舍,垂眸望着襁褓中酣睡的婴儿,眉间染上一抹歉疚。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乱,十九便用耳堵塞住了孩子的双耳,又用襁褓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留了口鼻的位置用以呼吸,也希望能让孩子晚些吵醒、少些哭闹。

周兰茵抬手欲在孩子脸上碰一碰,可才将襁褓掀开一角,她的指尖就是一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慌张,将手中的襁褓抖落,重新覆在孩子脸上。

周兰茵呼吸急促,欲盖弥彰地背过身去:“好了。”

“走吧……十九,带着他走吧。”

十九顿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抱紧怀里的孩子,转身就往外走去。

在他之后,时二也跟了上去,直至将出帐时,脚下才又一瞬地迟缓,他转过身,冲着周璟承打了一个极快的手势——

恳请殿下保护阿归。

不等周璟承给出保证,他很快就转回头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身形就消失在帐子里,紧追十九而去。

周璟承收回神思,简略解释了一句:“十九带着孩子,或有许多不便,孤便让时二帮忙保护一二,等十九和孩子到了安全的地方,时二再回来找我们。”

“可都收拾好了?我们也走吧。”

为了行动方便,时归和周兰茵全换了轻便的裤袍,内里是贴身的短袄,外面的大氅也剪掉一半,轻松就能上马。

论及弓马,时归和周兰茵都是从官学里跟着武教习学的。

但时归的弓马技艺只能说会,真用到实处了,便有些上不得台面,周璟承更是不放心让她单独一骑。

倒是周兰茵原就有骑马射箭的功底在,来了北地后,上马的次数更是大大增加,如今的骑术甚是精湛,哪怕是从乱军之中穿行,也能保自己毫发无伤。

王庭内尚维持着最后的稳定,但等出了王庭,整个独孤部落都乱了,壮年的汉子背着武器穿梭其中,老弱妇孺则无处可去,只能抱头躲在一起,祈望叛军千万不要攻过来。

只因周璟承一行人褪去了华丽衣衫,灰暗的衣着让他们在人群中变得不起眼起来,哪怕是纵马疾行,也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竟真的让他们从一路逃到部落外围去。

若说里边只是乱,那到了外围,就是彻底的赤地千里了。

从万俟部落攻入,至今也不过一个时辰。

周璟承下意识捂住了时归的眼睛,低声说一句:“别看。”

然他能挡住时归的视线,却无法同时阻挡她的闻听。

无论是鼻翼间的血气,还是耳边混乱的叫嚣,无一不冲击着时归的精神,让她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不知何时,保

护的护卫们都围了过来。

周璟承只知叛军闯入,却不清楚他们都是从哪些方向发起进攻的,总之他们所在的地方,只余零零散散的散兵。

还有那第一时间率兵迎战的摄政王,此处也无他的身影。

周璟承高坐于马上,环顾着从周围愈发趋近的北地兵士,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一字:“杀。”

下一刻,刀剑相撞,战马嘶鸣。

时归只听耳侧传来剑刃出鞘的声音,隐有液体喷溅到她的腿上,而她的动作快过大脑,当即将缰绳抢了过来。

她将挡在眼前的手掌推下,直面血腥的战场,却并没有出现剧烈的反应,反是坚毅说道:“我来驾马,殿下小心!”

周璟承一刀将叛军斩杀,另一只手把住时归的侧腰,闻言并未拒绝,只看了她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到扑来的敌人身上。

在他们旁边,周兰茵的长弓已开合数次。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也全现了身形,分别护卫在两边,他们又分出一小批人上前开路,厮杀半晌,竟真的冲出重围。

周璟承重新接过缰绳,顺势把时归往怀里揽了揽,扬声吩咐一声:“继续走!不要停!”

说完,他一紧缰绳,率先往前奔了出去。

北风寒凛,如刀子一般割在时归的脸上,刺得她根本没法睁开眼睛,只能虚虚地眯着,余下一点视野。

她并不清楚护卫的人数,只是看见马儿四肢上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浸透,湿答答地黏在一起。

再一转头,则是已经负伤的甲兵,咬牙追在后面。

时归心口一紧,好不容易平息的身体一个激灵,牙齿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而她却只是怔愣了一瞬,很快就低下头,手脚忙乱地在怀里摸了半晌,终于将随身带来的几瓶伤药找了出来。

时归抿了抿唇,大声唤了一句,声音被冷风一吹,散开许多,但总算仍有余音传进了甲兵的耳中。

时归大喊道:“药!伤药——”

说着,她扬手将药瓶丢了出去。

那甲兵振臂一挥,正将两瓶伤药捉在手中,没等道一声谢,就见那被太子揽在怀里的小姑娘,又将最后几瓶药丢了出去,附近几人皆分到一些。

周璟承只管驾马赶路,对她的做法未作评价。

谁知时归丢完药瓶后,忽然又扭过头来,艰难地与他说道:“殿下,我还有……我还留了一瓶,给你用。”

时归是骑在前面的,因马上空间有限,实在无法看见周璟承的模样,更是不清楚他在刚刚的厮杀中可有受伤。

不管有没有,总归她是先把伤药给留下了。

周璟承分神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应答,只是扣在她腰间的手指收拢几分,一甩大氅,替她挡住从侧面呼来的寒风。

事实证明,周璟承抓紧时间逃离的决定是对的。

也不知从何走漏了风声,他们才从独孤部落离开,由万俟汗王亲率的叛军就得到消息追

了过来。

这些人曾经都是汗王亲兵,比之寻常骑兵更胜一筹。

而周璟承再是精于弓马,到底不是专精此道的,更别说他们队伍里还跟着一个周兰茵,很快就被对方赶了上来。

周璟承当机立断,挑了一个暗卫,让他带上王后。

而左右护卫则分出一小部分来,调转回头,如若螳臂当车一般,试图将后面追击的叛军拦截片刻。

前面的周兰茵提出分开行动,却被周璟承矢口否定了去。

分头行动,听起来好像能替双方缓解一二压力。

可她却忽略了——

以他们如今的人手,跟后面浩荡的大军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半分胜算,全部聚集在一起,兴许还有半分可战之力,可要是再分开了,只怕连正面对决的机会都没了。

且不论还没追来的叛军,光是缀在他们后面的就有四五百人,哪怕削去了半数,二三百人也不是他们能轻易应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