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在南中辛苦。”
云丞淮貌似感叹,实则不屑,不屑的是南秦皇帝,顾以柳二十岁出头就坐到禁军中郎将,堂堂四品武将,看起来是高官厚禄了,实际母女分离。
南秦所有掌兵权的将军,只能带妾室前往驻地,大娘子与其孩子必须在京城,哪怕是在驻地生下的孩子,在满一岁后也得送回京城,美名其曰京城富贵,其实就是人质。
京城国子监,就是为这些勋贵乾元准备的地方。
哦,还有宗学,皇室宗亲在这里面读书学习。
太学,宗
学,国子监,二个地方的学生,以前都是集中在太学读书的,为了不让二方结交,皇女,宗亲,勋贵便分开了。
皇帝不仅防臣子,防备自己的那些亲戚,还防备自己的孩子。
皇帝多疑至此,顾以柳选择投在沈流年的麾下,恐不仅是为了爱情吧。
“想什么?”
云丞淮的思绪正在乱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把她的心神拉回。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对上沈流年的视线。
她愣了愣道:“我在想,南秦驻边将军有二位,却再也没有了主帅。”
她们都是老镇国公一手带出来,为国守边的人。
老镇国公的名号无人不知,那是连帝国人都钦佩的存在。
北齐先帝曾说:若楚国公愿往北齐,北齐愿以异姓王待之,世袭罔替。
正是因为此言,南秦先帝有言:能娶到镇国公家坤泽的皇女为本朝太女。
下一任皇帝可以是任何人,皇后必须是楚家坤泽。
可想而知,老镇国公的重要性,而现在的镇国公府,终究是没落了。
云丞淮看过太多的电视剧跟小说,再加上学习了那么多的案件,不得不以最阴暗的想法来猜忌当朝皇帝。
沈流年对皇帝乃至整个南秦皇室都没有好感,对南秦武将没有太大的意见,闻言只是转过头去。
走了约数十步的样子,沈流年才道:“君臣不可疑,疑则乱,乱则血流成河。”
无论是君疑臣,还是臣疑君,都是乱的开始。
云丞淮认同的点头,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令人生寒的话,“姨母是真的想要科举从文吗?”
“楚家军是真的无人可继吗?”
“小姨母十年不入京城,是真的不想家吗?”
她的几句低声呢喃,惹的沈流年侧目,两人站的近,别的人一句没有听见,倒是让沈流年尽收耳中。
云丞淮居然有此见识吗?是一直都知道,还是初悟?
云丞淮不是没有察觉到沈流年的目光,她只是垂眸不语。
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与其自己主动说,还惹来沈流年的猜疑,不如慢慢引导,自己发现的东西,远比听和看更具有真实性。
听来的可能是假消息,看到的也可能是用来迷惑自己的,只有自己探查发现,且一次次求证过的,才是最令人深信不疑的。
云丞淮不知道怎么引导沈流年发现自己的身份,所以决定,在对方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
一行人快步路过一条条的街道,进到一处院子里面。
院子很小,但在上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靠近平康坊的小院,已是价值不菲了。
她们刚进去,一个身穿对襟袄的坤泽走了出来。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云丞淮也算弄清楚了怎么分辨乾元坤泽跟和元。
大家外型虽然一样,但是发髻服饰跟身高都能看出来,还有
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气息,气息这种东西是比较隐私的,肯定不能直接去闻,多还是从外型打扮来分辨。
有些和元跟坤泽的的打扮差不多,细节处一般还是能看出来的。
对方看到她们这么多人先是怔住,最后在看到安远时,眉眼中出现笑意,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见她们身上都是侍卫服,她忙道:“官人带同僚回家,怎不叫人回来吩咐一声,我也让人多准备些酒菜。()”
安远马上道:“不用多,多上些好酒,弄些清淡小菜,送到我的武室去,夫人你就早些休息吧,不用人伺候。?()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说完她又叮嘱了一句,“让府中奴仆都休息吧,不要靠近武室。”
对方似知道安远有要事跟同僚商议,忙点头去了。
她们到了安远家的武室,就是摆放兵器的地方,还有就是舆图,沙盘,算是武将标配了。
“殿下,王妃,寒舍简陋,委屈了。”安远抱歉道。
“房屋虽小,却也温馨,家中还有美娇娘等候,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安远年纪大,早就娶妻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没要孩子,但这是人家私事不好多问。
这时,沈流年道:“待到人定出发,诸位吃喝声可大些。”
让外面听着,她们到底在做什么,才有不在场证明。
云丞淮明白沈流年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夫人当心身体,要不找地方先休息?”
“不必。”沈流年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此时才戍正,距离亥时还有些时间,夜间有大事发生,酒水定是不能喝的。
酒菜上齐后,安远的夫人还有外面的奴仆都离开了,武室中就剩下了她们。
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没有人敢先动筷。
云丞淮抬了抬手,“你们吃。”
她来到角落里沈流年的身边坐下,目光触及对方的肚子满是担忧。
“一会儿到底去哪,我都与你出来了,也不能说吗?”
她何尝不是在赌,赌沈流年是真心与她合作,不会离开南秦。
以她与沈流年的关系,拒绝对方今晚的行动,必定是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放任对方自己行动,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她的身边有安远还有小北,又是宵禁期间,巡防营的人到处都是,沈流年定不会乱来。
难道对方真的要夜闯千岁府?要是真想报复,把李昭贤在千岁府的消息放出去,一定有人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何必自己冒险。
云丞淮实在是想不通,沈流年究竟要做什么。
“说与不说你都出来了,现在才怕,不觉得晚了吗?”沈流年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冬日的夜,听的人更冷了些。
云丞淮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便是。”
事到如今,问不问清楚,也没那么重要了。
沈流年抬眼看了看她,“哪怕是夜闯千岁府吗?”
“嗯。”云丞淮已经摆烂了,只要对方不离开南秦,让她做什么都好。
当然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她不觉得沈流年会真的夜闯千岁府。
就她们几个人,沈流年还有孕在身,怀孕初期什么剧烈的动作都不能做。
就算安远几人的武艺都不错,带上她们也是累赘,此行必定不会太激烈,她毅然的跟出来,还能让沈流年感受到她的决心。
不是分析出了这些,她怎么会盲目出府。
当初多看案件还是有好处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流年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怕吗?”
“怕什么?”云丞淮疑问。
“你现在禁足中,一旦私自出府的消息让皇帝知道,你有想过后果吗?”
沈流年对她似乎多了那么一点儿想要沟通的意思,不再像之前那么少言寡语了。
以云丞淮对其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对她改观了,定是话中有话,无非是试探。
她认真的盯着沈流年,或许就是长了一双含情眼,看人更显真诚,“是圈禁,还是杀了我?”
问了两句,她轻笑出声道:“夫人赴险,为妻主者,怎能独自享受太平。”
沈流年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调戏,给了一个冷冷的眼刀,不再搭理。
云丞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随后笑容放大,这是她跟沈流年的几次谈话中,唯一次略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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