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蛊看着胥桓皱起的眉,讽笑了一声:“你不信?”
这的确听起来是难以置信的。看看浑沌在此方天地的行径,他掀起大劫、玩弄众生,因他而死的不可胜数,众生的哀哭如遮天阴云。他是灾祸、是狂迷、是苦难,他的世界,怎么可能是生机勃勃的呢?
蝶蛊径自说了下去:“浑沌的世界中有一棵树,那棵树就是世界根基的显化。弱小的生命是树根的肥料,强大的生命在树叶上汲取营养。每一个魂魄都在竞争,每一个魂魄都想要向上爬,爬到树的上方,也做那享受肥料供养的存在。”
“现在他的道还不够完善,还显露出残忍可怖的一面,可若等到这个世界完善之后,你只能看到万类相竟的昂扬生机,而它残虐的本质皆会被此掩盖。”
“生命因竞争而蓬勃。”
“众生会接受这个世界的,这符合他们心中无尽的欲望。”
“而这些众生,永远无法伤害这个世界。”
归属于一个世界中的众生永远无法伤害这个世界的道,他们本身就是道的一部分,就像一滴水永远无法伤害海洋。
他起码得是一团火,才能对海洋造成损伤。
“所以,”胥桓从沉思中抬眼,霜冷的睫下是一对孤寒的星,“要想让他疼,就得进入他的世界,以他道中的缺陷,像他以此来损害此方天地一样,去损害他的天地。”
蝶蛊确认道:“是。但我不知道他的缺陷在哪里。”且不说它对道的理解远未达到这样的境界,它是被浑沌炼化出来的蛊王,每一寸都烙印上了浑沌的痕迹,它已深陷在浑沌的道中。活在水中的鱼如何能够点燃火?
胥桓却笑了。
这是他在知晓真相后的第一个笑,像在霜雪冷色中落下一抹红艳的血痕。惊心动魄。
“我知道。”他说。
……
“这个世界的道之缺在浑沌,浑沌之道的缺又在哪里?”
……
那曾化身李泉的神明,不是已经给了他指引吗?
他好像又被人看了个通透,走上又一个无法逃离的命运。
但至少这一次,这是他的所求。
“保守好你我的秘密,宁可看着我去死,也不要暴露我的存在,能做到吗?”胥桓轻声问道。
“你要做什么?”蝶蛊问道。
“我要进入他的世界。”胥桓道。他紧紧盯着蝶蛊,它太放松了,轻而易举说出浑沌的隐秘,混乱的神智也恢复得太过轻易。所以他不会对蝶蛊继续说更多。蝶蛊有它的隐秘,可无所谓。
他们并不互相信任,但他们可以合作。
蝶蛊沉默了片刻:“只进入是不够的。那个世界还不够完善,浑沌的根本之道显化为那棵树。但底层的养料无法撼动它,你必须爬到足够高的地方。”
它猜到了胥桓的打算。
“这具化身会带着我们交谈的记忆一起陨灭。”蝶蛊给出它的承诺,这意味着仍处于浑沌小世界当中的本体将对此一无所知,“我没办法给你帮助。”
“这样很好。”胥桓说道。
蝶蛊不会暴露他的存在,而他过去的一切因果命数都已被抹消,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便无人知晓他的目的。浑沌会对他毫无防备。
至于如何进入浑沌的小世界,这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胥桓闭上眼睛,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