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笑着点头,出门的同时,顺势给她递来糕点,贴心地让她先垫肚子。
她叫来宁爷爷等人,本身是想让姐姐生日热闹些,顺便感谢宁爷爷一家这么久的照顾,联络联络感情。
但姐姐的生日固然重要,结婚领证这件事的优先级,显然要在生日之上。
陆清平缓推着轮椅,想了想:“其实明天领完证后,我们还可以回来,继续之前的计划,并不影响。就是行程可能会赶得有点紧,姐姐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沈曦照颔首:“没问题,如果明天能成功领证,领完我们就直接赶回来。领不了那就再说。宁爷爷他们辛辛苦苦赶来,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人抛下不管了。”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两人意见一致,陆清在心里仔细规划行程,出门没多远就瞧见篝火晚会的场地,宁家人已经先到了。
庄园内客人不多,但工作人员不少,流程都熟练了,气氛搞得热热闹闹,乍一看还挺热烈。
宁从霜招手示意,沈曦照和老爷子寒暄,可能气氛正好,喧闹抵散了正午见面的陌生感,多年感情在三言两语里得以复苏。
几位长辈关注点都在她身上,怜惜问她最近的状况,沈曦照微笑着一一回复,宁从霜想插话,却被陆清拉住,悄无声息往远处移动。
陆清力气太大,宁从霜挣脱不开,半推半就被她拉出来,人还是懵的,走到一处僻静场地,陆清终于松开手。
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不情愿地远离她几步,瞪她一眼:“干嘛啊。”
她还没和沈曦照好好沟通过关于陆清的事情,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不时在她眼前晃荡,每次瞧见陆清这副优雅从容的模样,都觉得眼疼。
一句好像在改了,到底改了多少,会不会跟她那混账发小一样,也是装出来的?
总之不太想和她相处。
陆清想给她找点事情做,不想看她一直缠在姐姐左右,实在碍眼。
她弯起唇角,炫耀似地语气:“我和姐姐要结婚了。”
宁从霜整个人钉在原地,陆清上来一句话,就彻底镇住她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从心底升上来,不怪她沉不住气,差点惊叫出声。
“结婚???”
陆清眉眼含笑,欢喜遮掩不住,似乎叫她出来,就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想跟她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求婚仪式之后再补,姐姐已经松口同意了,我们先直接结婚。我是来托你跟宁爷爷告个别,我们明天就走,回去领证。”
“明天能领完的话,明天会再回来,筹备姐姐的生日宴。领不完的话,那就后天
回来了。”()
宁从霜大脑混乱,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那......那沈叔叔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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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的笑意就淡了些,侧首望向远处的黑暗:“他不重要。”
语气漠然:“我和姐姐的关系,不需要他来同意。”
他不重要。姐姐也不在意。
但这些话,陆清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等篝火晚会结束,两人回到房间,姐姐显然没能完全缓过来,窝进沙发里,困顿地阖着眼。
陆清犹豫很久,摩挲着自己的手机,终于问:“姐姐,我们明天要领证了,你要和沈阿姨联系吗?”
沈曦照睁眼,困意散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原主的妈妈已经离开很久,没再回来,她虽然想见见她,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但有系统的提醒在前,加上任务时间紧凑,没有多余精力,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便一直没投入精力。
“之前看到姐姐对她的照片出神,我就托人找到了。”
陆清有点纠结,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手机递过来,只轻轻说了句:“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沈曦照接过,顺势打了视频,在等待的过程中瞥她一眼:“改口改得还挺快。”
陆清在紧张,坐立难安,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之前从未在意过母亲的存在,如今看起来好像很在乎她。
姐姐的神色平静自若,陆清低头,握住她的手时,注意到指节微微发白,不知为何,瞧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应该紧张的。
毕竟沈父靠不住,她只剩下母亲这样一个靠谱的亲人了。甚至,如果母亲在意她的话,或许能帮姐姐......
陆清垂着眼,一动不动握着姐姐冰凉的手。
或许能带姐姐彻底离开她。
沈母并不缺钱,当初两家联姻,门当户对,经济条件上自然不会差哪儿去。
不好的想法跟泉水般咕嘟嘟往上冒,姐姐在桌前坐下,陆清没松手,掌心渗出汗水,下意识蜷了起来,生怕被姐姐感受到。
她在姐姐身旁坐下,假装贴心安慰:“姐姐,别担心。”
沈曦照的视线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轻轻拍拍她的手:“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姐姐心神不宁的模样,瞧着就与波澜不惊的话相差甚远。
明明陆清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并没有感情,为什么姐姐会这么期待?
陆清微微抿唇,盯着姐姐苍白透明的指尖出神。上面还有她留下的微红的咬痕。
暧昧似乎还留存在空气里,房间静谧无声,却充斥着之前的安心,陆清滚烫的心这会儿却又冰冷下来,在温暖的房间内如坠冰窟。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就剩这一个理由。
姐姐和对方的关系再差,对方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只要沈阿姨不像沈父那般心狠,她是她的母亲,终究会
() 愿意帮她。
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好,姐姐还在顾虑她之前的那些恶劣的行为吗?
她不是已经改了吗?
她都说了,姐姐不喜欢,她就不会再那样对待姐姐。
她想重新开始,而不是重蹈覆辙。
脑海里的声音在说,“你又想做坏事了。”
陆清眼神怔然,无意识反驳:才没有。
坏事做太多了,她不敢再做了,万一被姐姐发现了怎么办?
陆清一直难以启齿,小心藏着掖着,不敢让姐姐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惹姐姐生气。
但陆清的一颗心确实被架上火上翻烤,姐姐颤抖的睫羽,微抿的唇,勾起的指,从各种小细节里透出的紧张,都让她的思想不受控制往深渊里坠。
她和脑子里的声音,此刻颠倒身份立场。
姐姐都是骗我的。陆清说。
声音反驳: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我已经改掉了,姐姐不信我。
是你前科太多了!不怪姐姐!
明明是姐姐不信任我!
这都是你猜的,你怎么知道姐姐不信任你?你能说这种话来,才是不信任姐姐!
那头迟迟没回应,铃声响到尽头,一遍挂断。姐姐挺直的肩膀稍稍松懈,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好像有些失望,又好像松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确实紧张过头,笑容带上一点自嘲。
陆清安慰:“有时差,估计这会儿在忙工作,姐姐别伤心。”
沈曦照点头,含笑看她一眼:“我明白,不伤心。”
她重新拨通通话,有了先前那一遭经历,这会儿态度就放松下来,随意很多。
手机放在桌上,她没再认真看,似乎已经确定心中猜想,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两人都没出声,陆清听着熟悉的铃声,注意到姐姐心不在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之前隐在紧张之下的浅淡欢喜,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似乎陷入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在反复回想记忆,毫无头绪地思索答案。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铃声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沈曦照有点惊讶,起身,扶起手机。
陆清握着她的手,放到镜头外的桌面上,轻轻挥了挥。她没有出声,只以眼神示意姐姐,自己该不该避开。
沈曦照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机也转了下方位,让她得以在不出镜的同时,看到对面的景象。
陆清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平和下来。
那头的女人西装革履,冰冷干练,让沈曦照想起陆清手下那位叫田静静的下属,相同的女强人形象,但显然对方的气势比田静静成熟威严得多。
她看她的眼神陌生,带着一点茫然,在办公桌前坐下,重新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好像很不熟练,迟疑唤:“曦、曦照?”
不是她。
不是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
沈曦照浅淡的笑意收敛了些,微不可查皱了皱眉:“中午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