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温向仪问这个问题,该不会是想……
这种大事,怎么能在乌漆嘛黑的河边随随便便就发生了?这一点都不符合宋澄的观念!
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温向仪要是再说什么,她一定严词拒绝。
可惜她的备案没用上,一队小孩儿举着烟花棒追逐着跑了过来,后面还缀着她们家的大人,一下子毁了这块的清净。
宋澄还在想要不要再往前走走避开这些人,温向仪便说太冷了,回宿青路的房子吧,宋澄喔了声,趁温向仪看路时偷看她,心里有股寻不到出处的失落。
宿青路离得近,十多分钟后她们推开家门,摁亮了灯。
房子暖气是开着的,一进屋热气扑面,暖和多了。两人把厚外套脱掉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身上一轻地进去。
宋澄把从羽绒服口袋拿出来的手机放到茶几上,温向仪看到了,就让她把公路上的视频发自己一份,自己则接起了电话。
温向仪接着电话,竟然还用眼神逗自己玩,而她还真的会被逗到!
宋澄对着电视机端坐着,在心里骂自己一句不争气,又觉得喜滋滋的。唉,她都搞不懂自己了。
温
() 向仪的电话打完了。
“是我妈妈的电话(),我跟她说我今晚不回去?()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明早过去。”
宋澄一愣,她以为温向仪带她来歇歇脚,没想到温向仪大年三十要在这自己待着。
为什么不回家呢?宋澄没有问出口,她眼睛一动,瞥到阳台外对面楼栋的人家。
每家的灯看起来都很温馨热闹。温向仪一个人的话,得多冷清。
宋澄一下子觉得房子里好安静:“不知道今年春晚好看吗?我看看。”
她拿起遥控器,转眼间,房间有了过年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背景音。
温向仪看了眼电视,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看向宋澄:“你准备几点回去?”
宋澄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视机里的歌舞节目:“我还没想好,先在你家看会儿电视,路上就看不了了。”
温向仪扬起唇:“好啊。”
注意到温向仪继续找柜子的东西去了,宋澄悄悄松了口气,也不看节目了,偷看温向仪在找什么。
没一会儿,温向仪搬出个小炉子,喊宋澄把果盘里的砂糖橘放上去烤了吃。
温向仪又问宋澄想吃什么零食,自己去零食柜拿。宋澄这才注意到,房子里的年货置办得好全,瓜子坚果,零食饮料,甚至还有泡面!
长方形的茶几顿时被堆得满满当当,各种吃食旁边,燃起火的铜风炉上,橘皮的香味渐渐飘开。
烤差不多了,温向仪拿一个下来,自己吃一半,给宋澄吃一半。宋澄学会了,第二个橘子开始就是她来弄,照样一人一半。
春晚的节目一个个过着,平心而论宋澄觉得不怎么好看,但好像比往年都有意思得多。到了广告,她才想起来摁亮手机看一眼时间。
竟然已经十点了,她得走了。
她身边,温向仪也看到了那个数字。
宋澄要回家了。
平时宋澄还可能留下来过夜,但年节里太不现实。再不关心孩子的家庭,也要在这天求个团团圆圆。
所以温向仪从一开始决定自己在宿青路过年时,没打算设法把宋澄留在这。她们之间这样的日子以后多的是。
可真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像高估了她身体里理性的一面,低估了面对宋澄时的贪念,或者说眷恋。
有宋澄在的房子这么温暖,这么像个家,以后还有是以后的事,现在,她想反悔了。
在宋澄开口前,温向仪靠向沙发,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般:“今天这么高兴,晚上应该能睡好了。”
宋澄转头:“之前没睡好吗?”
“是啊,可能因为住校后来这边来得少,放假回来在这边睡觉总做噩梦。”
温向仪说着,想起刚刚那通电话。电话里骆颜告诉她,温翰发了场火,但没走。
或许被自己女儿摆了道让他在公司博弈里失了利,让他意识到家里情形正在脱离他的掌控,所以他提高了警惕,开始重新熟悉他的家。
温向仪不意外
() 。她早就猜到了温翰的反应(),所以才没打算留在温家过年。新年新兆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不迷信,但也不想新年太晦气。
温翰不算个聪明人,看,让他惊惧地落入网中多简单,就像他当年伤害自己那么轻易。
温向仪的手随意捋高打底衫,落到光洁的胳膊上摸索着,比划着:
“梦里,我拿刀划了自己,一道道,一道道。”
宋澄脸上浮现紧张,无措地说:
“怎么会做这种梦。”
温向仪回神,饶有兴致地反问:
“怎么不能?”
曾经,噩梦在她身上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她从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麻木,也没花太久。
看,现在她都能拿它当素材来哄骗宋澄留下来陪她了。
“只是梦吧?温向仪。”宋澄神情没有松懈,反复和她确定,“不是发生了其它事?”
“当然。”温向仪神情一柔,“你不信我?好了,别担心了。”
她开始后悔向宋澄编造梦的细节了。
宋澄对她的事总是很紧张,而眼前的宋澄甚至还这么稚嫩,为什么要吓她呢。
温向仪转移话题:“炉子放着碍事,我先把它收走。”
说着她站起身,弯腰要去搬铜风炉,忽然,腰间传来一股力,把她拉回沙发上,带进宋澄怀里。
温向仪视线一动,落到腰间那只手上,而后背是宋澄温热的身体,温向仪看不到人,而腰间的胳膊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她扭头失笑:
“宋澄,这是在干什么?”
“你先别去搬炉子。”
“嗯,不搬。然后呢?”
然后……
然后宋澄也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温向仪躲避刚刚的话题。
那件事还没有说完呢,温向仪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是因为那只是个梦吗?
是,宋澄也知道一个梦无关紧要,可——温向仪说起它时,看起来很不开心。
宋澄找不出一个可以形容那份不开心的词语,只觉得它像一株扎根很深的植物,深深长在温向仪身体里,密密麻麻的根系把温向仪割得七零八碎,勉力拼凑在一起,细看全是伤痕。
宋澄心头有股说不出的焦躁,感受到温向仪好好的在怀里,才终于安定些。
她双腿张开,在温向仪身体两边划成个半圆,把人包围在怀里,想了想后,她看向温向仪的手臂。
“宋澄,你怎么不说话了?”
久久等不到回应,温向仪不由再问一遍。就在这时,她的手臂被宋澄圈住。
宋澄动作很轻,像小心翼翼捧起易碎的宝藏。
这个连接吻都害羞的女孩,沿着温向仪比划过的位置,落下一个个青涩的吻。她竟然记住了那些位置。
那些无形的、曾血肉模糊的伤口,被宋澄羽毛一样的吻再度撕开,油然而生从樊笼挣脱而出的淋漓之感,既痛且快。
() “还好只是梦。”
宋澄满脸虚惊一场的庆幸,郑重地和温向仪说,“你容易做噩梦,一个人肯定更害怕。我今晚不回去了,和你一样,明天早上回家怎么样?温向仪?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
温向仪喉头滚动,声音很轻,“我听到了。”
“梦的话,忘记就好了。过几天,再有别的事发生了,肯定就把它忘了。”
宋澄笨拙地安慰,但温向仪只知道看她,她怀疑温向仪根本没在听,但她有猜到一点原因——
哎呀,她刚刚做了那种事,别说温向仪,宋澄自己都难为情。
可,如果能让温向仪更快地忘记的话。
说不清是为了这个目的更多,还是单纯因为想这么做更多,宋澄翻身下来,蹲在沙发上的温向仪身前,探身,飞快地亲了亲自己喜欢的人。
宋澄耳朵在烧,努力镇定道:“帮你忘掉它。”
她知道自己强撑得很勉强,温向仪如果笑一下,她一定会失去所有勇气和伪装。
可温向仪没有笑,温向仪抱住了她。
她抱得很紧很紧,手臂包裹宋澄,又让自己的身躯完全陷进宋澄的怀抱。
两人的脖颈完完全全贴在一起,像交颈取暖的动物,又像缠吻到密不可分的恋人。
温向仪的声音像声终得安宁的温存的叹息。
既是对眼前的宋澄,也是对她记忆中那个宋澄说:
“好。宋澄,因为你,我已经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