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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单拎出去,都是足够震惊朝野的大事。

等回了应天府,不止孟昔昭会升官,其他人,凡是走了这一遭的,哪怕只是个普通太监,回去以后都能在内侍监里横着走了。

自然,也包括他,这个没有实权、只是因为父皇的恶趣味,才被推出来送亲的太子。

古往今来,功劳从来都不是记在臣子的头上,而是记在君主的头上。

在历史中,今日之事,会是天寿帝的功劳,往后的人们提起,都会说天寿帝那一朝如何如何,但他们不是还没作古吗,这是如今的事,那么在如今的人们眼中,就是他这个太子带领有方,此行的功劳,全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孟昔昭在得知崔冶也要送亲之后,才给他送了那个代表着破冰的纸条,崔冶那时就知道,他对自己误打误撞的行为很满意,他也想让自己加入送亲一行来。

那时候他不太懂孟昔昭为什么这么想,现在他知道了。

他这是在给自己筹谋呢。

其实,身为太子,崔冶从小就不乏有人帮着谋划,小时候,有陌生的大臣悄悄来到自己面前,用一脸心疼的表情看着他,还搬出他的母后来,给他灌输仇恨和夺权的想法,幸好他虽然人小,但看人的直觉很准,一下子就看出来对方只是想利用自己,所以半个字都没跟对方说,而没过多久,那人就被流放了,如今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后来,他终于长大一点了,他试着跟谢家人互通书信,而谢家人在收到他的书信以后,顿时就激动起来,还在信里暗示他,需不需要帮助。

他这个位置,如果需要帮助,那就只有一种帮助的方式了。

陌生的大臣和谢家的亲属,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想让他争,想让他站起来,想让他和皇帝对抗,然而谁也不知道,其实,崔冶对皇权,一点都不感兴趣。

齐朝历经四代,没有一个正常的皇帝,仿佛不管是谁,只要做到那个位置上,浑身的特质都会无限的放大,优点放大,缺点也放大。

天寿帝如果不是皇帝,他也就是个和曾经的孟昔昭一样的纨绔,他的杀伤力,大约等于猪队友李淮,但他变成了皇帝,霎时,几十万条人命从他手上流过,悲剧成片的发生,最可笑的是,天寿帝自己却不知道这一点,因为那些人又不是他直接杀的,他才不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崔冶担心,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人无完人,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崔冶深知,自己身上的某些缺点,在他还是一个无实权太子的此刻,毫无影响,可要是带着这些缺点,走上那个位置,崔冶是真的无法预料,自己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搞不好就像现在的天寿帝一样,受万人唾骂还不自知。

挨骂,崔冶不怕,但他怕自己死后,再见到母后时,会看到母后失望的眼神。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所求的,还是独善其身四个字。

可是,他的命运在那一日撞见孟昔昭的时候,猛地就拐了个弯,如今,独善其身已然是岌岌可危的状态,他就像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进一步,再无退路,退一步,他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虽说,他现在拥有的也没什么,就是孟昔昭的信任和亲密而已。

垂下眼,崔冶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心口,这里有个月牙形状的玉坠,是谢皇后还未出嫁时就常佩戴的东西,后来,这玉坠留给了崔冶,只是从不拿出来示人。

摸着玉坠的形状,崔冶面露茫然,过了许久,他才松开这只手。

转过头,看着已经睡到连脸都变得红扑扑的孟昔昭,崔冶突然开口。

“二郎,是你带我走到这里的。”

“日后,可一定不要松开我的手啊。”

他的声音很轻,像呢喃,即使孟昔昭没睡,恐怕也是听不清的,说着,崔冶还伸出自己的手,将孟昔昭脸侧的一缕头发,替他拨到了耳后,孟昔昭觉得痒,顿时把脸埋到枕头里,还不高兴的哼唧了两下。

崔冶轻笑,这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