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启似乎看出来应淮眼中的疲倦,他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扶着人往下躺了一下,细细地帮他将被子掖好。
“好好休息吧,小淮。”
应启轻轻捏了捏应淮露在外面的指尖,小心将被子拢了上来。
“晚安,明天见。”
应淮半阖着眼,无声地比了一个“晚安”的口型,几乎一瞬便坠入了黑沉的梦境中。
·
应启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一直等着的梁士宁瞬间转过身,有些紧张地望着应启,想要说什么,过了几秒,却终究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走廊里的灯只开了一半,应启半身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神情。
他的目光似乎落到了梁士宁身上,半晌,轻声开口:“小淮已经睡着了。”
梁士宁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主动开口:“好,我一会儿去找一间空房........”
应启没有反驳他的话。
安抚应淮的情绪是一回事,保护应淮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可能真的放心把应淮就这么交给面前这个人。
但刚才梁士宁的主动表态到底让应启神情放松了几分。
应启盯了梁士宁几秒,微微点了点头:“嗯,晚上我来照顾小淮,梁先生可以去我的房间。”
他抬起头,声音比之前要缓了些许:“前两天辛苦梁先生了。”
梁士宁清楚应启对应淮的保护欲,也毫不意外应启对他排斥和警惕。
他微微颔首,转身刚准备离开,下一秒却听应启再次开口。
“梁先
() 生对小淮的态度........不像是曾经会做出那种伤害他的事的人。”
梁士宁的动作一僵。
他慢慢回过头,看着应启站在离门一步之遥的地方,轻声开口。
“梁先生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具体原因吗?”
梁士宁无声地张了张口。
应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梁士宁不说话,也没有在意,只温和地笑了笑。
“也对,这种事情梁先生没必要和我这个陌生人说。”
他声音忽然沉了几分:“但是小淮并不是陌生人。”
梁士宁下意识抬起头。
“虽然我不愿意告诉你,但你应该能感受到,小淮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应启低声开口。
“我猜测你们之间大概是产生了什么误会,如果想把之前的一切解释清楚........我希望梁先生考虑一下,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应启声音平静,梁士宁却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走廊的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梁士宁依旧看不清应启的神情,却能看到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眼眸。
“您为什么.......”他忍不住开口。
——他一直以为,应启应该是绝对反对他靠近应淮的。
“我确实不想让你靠近小淮,如果可以,我今晚就会带他离开这里,离开你。”应启轻声开口。
他是担心应淮再难过。
但他更担心自己这种一味的保护和阻隔,会更让应淮痛苦。
应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门把手上。
“我不清楚哪个对小淮更好,所以我决定还是交给你们自己......来选择。”
如果梁士宁真的愿意好好地和应淮谈一下,应启相信这会比两个人这么微妙的僵持下去要好很多。
“希望你不要让.......小淮再难过。”
房间的门被应启轻轻合上,梁士宁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挪动分毫。
·
应淮第二天起床时,并没有看到自家大哥。
应淮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冷不丁心口处重重跳了一下,他呼吸一滞,下意识皱眉按住胸口。
床脚处坐着的梁士宁注意到他的举动,倏然回过神,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的从床头将药瓶拿了过来,倒出两片送到应淮唇边。
“没事,可能就是起来的有点猛了,有点心脏早搏。”
应淮摇了摇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面前动作熟练的人,还是张口把药含了进去。
刚才的感觉和平常早起的心悸还是不太相同,应淮心中莫名有些发慌,但对着梁士宁,也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
梁士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喂完药就沉默地扶着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应淮不确定自家大哥昨晚和他说了什么,有心想问
,但刚才那阵心悸感还没有过去,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疼让应淮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他缓了许久,才终于感觉药效开始逐渐发挥作用了。
“好点了?我陪你下去吃早饭吧。”
梁士宁见他吐出一口气,微微偏过头。
应淮看着他重新恢复冷淡的神情,无声地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
餐厅内。
“你来参加这次拍卖会,是有什么想买的吗?”梁士宁吃到一半,状似无意地开口。
应淮正垂着眼和面前的麦片做斗争。
他满脑子都在梁士宁刚才对他态度的转变,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梁士宁有些异样的神情。
“嗯,我挺喜欢最后的那个藏品的,一会儿准备拍一下试试。”应淮随口回道。
最后的藏品是一块种水很好的纯天然的红玉翡翠原石。
梁士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上午的气氛都有些微妙,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拍卖会开场,应淮和梁士宁同时松了一口气。
梁士宁在开始前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神情莫名又紧张了几分。
“怎么了?”应淮按着胸口,抬头看他一眼。
梁士宁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他的动作:“没事.......你心脏不舒服?”
应淮伸手按了按心口,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有点胸闷,可能是这里人太多了吧。”
梁士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但见应淮已经拿出了药,便也没再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忽然凑到应淮旁边:“一会儿拍卖会结束.......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应淮正不着痕迹地按着胸口。
他听着梁士宁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却看梁士宁已经重新将脸转了过去。
·
拍卖会进行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最后一个拍品。
让应淮有些意外的是,属意这个拍品的人比他预想的还多。
应淮举了几次牌子,都被人压了下去。
他原本还想继续,但从早上起一直缠绵在心口的闷痛忽然越演越烈起来,应淮吃了药也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
应淮不想让梁士宁发现他的异常,原本想等拍卖会结束再说,但连带着左臂都疼的有些发麻。
他在自己的价格再一次被人超过后,终于忍不住撑着旁边的意思站起身。
“算了,我放弃........”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梁士宁举起牌子,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
应淮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梁士宁竟然也这么喜欢这块红玉翡翠原石。
周围的人显然也有些吃惊,一阵窃窃私语过后,跟价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
梁士宁的目光却先一步落在
了应淮身上:“你怎么了?要出去吗?”
应淮回过神,点了点头:“嗯,反正我也不准备跟了,这里有点闷,我先出去透透气。”
他咽下原本准备让梁士宁扶他出去的话语,看梁士宁跟着也准备起身,先一步伸出手将人按了回去。
“没事,你专心拍你的,我就在门口等你又不走远。”
应淮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口的刺痛,冲着梁士宁笑了笑。
拍卖会灯光昏暗,梁士宁没有注意到应淮有些发紫的嘴唇,应淮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正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梁士宁神情间带上了些许犹豫,恰巧这时候有下一个人加价。
应淮笑着将梁士宁的推转过去,“别看我了,一会儿人家要超过你了。”
梁士宁下意识举起牌子,又赶忙转头望向应淮:“那你一定在门口等我,我这边结束马上就过去找你。”
应淮没有再说什么,只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转过身慢悠悠向外走去。
他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门口,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难以掩饰的喘息声。
应淮只来得及拿出手机给应启发了个消息,原本想找个地方坐着缓一会儿,但刚微微直起身,便感觉心脏处便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应淮神情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眼前骤然一黑,按着胸口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
等他再醒来,是三天后在医院的病房内。
应启将他发病的消息瞒了下来,应淮没能在门口等到梁士宁,梁士宁也再没有联系过他。
两人的关系又重新落回到了原点。
·
“所以上辈子拍卖会那次,你并不是不想见我?”梁士宁垂眸望向躺在他怀里的人。
“当然不是。”
应淮抬头瞥了他一眼,有些郁闷地开口:“我当时突然发病,我哥要被吓死了,紧急把我送到了医院,又担心我的病情被人知道,迅速封锁了消息,所以才造成了.......意外。”
梁士宁无声地张了张口:“我以为.........”
——以为是应淮故意如此,不愿意再和他有瓜葛。
他当时心灰意懒,之后也再没联系过应淮。
应淮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当时是想跟我解释之前那些事的?”
梁士宁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嗯,跟你解释,然后把那个藏品.......送给你。”
应淮愣了一下。
他有些诧异地从梁士宁怀里撑起身子:“你当时花那么高的价格拍下来,是想送给我的?”
他有些讶然地转过头,眼眸间多了几丝兴味:“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个东西现在在哪?”
梁士宁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人,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他忽然俯下身,轻轻在应淮耳垂和发尾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东西.......我早就已经给你了。”
应淮下意识抬手,摸到了发尾处的那颗红玉珠子。
他神情间多了几分讶然:“这个珠子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梁士宁微微点了点头。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梁士宁将床头的灯关上,抱着人慢慢躺下来。
他又偏过头亲了亲应淮的眼尾:“喜欢吗?”
怀里人不出意外点了点头。
梁士宁微微勾了勾唇。
他扶着人慢慢躺到床上,双手撑在他脖颈两侧,一点点俯下身。
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
“对了,你这么早之前就见过我哥,为什么后来重生的第一次你没有认出来啊?”应淮避开梁士宁的动作,好奇开口。
梁士宁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垂下眼。
“我只见过你哥那一次,当时又........太紧张,压根没仔细看。后来又过了那么多年,再见面我满脑子都想着你的身体情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应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又重新垂下眼把玩着发尾的红玉珠子。
梁士宁闭了闭眼,偏过头轻轻吻住他的脖颈。
下一秒,却见应淮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倏然侧过身推开面前的人。
“对了,所以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喜欢我了,如果那次我真的原谅你了,你会不会就要表白.......唔!”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面前的人忍无可忍地低下头,径直用唇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口中。
.........应淮直到最后也不知道梁士宁那时候到底喜不喜欢他。
大概率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混乱又破碎的思绪已经不记得还要问梁士宁这件事了。
但应淮依稀记得,自己倒是哭着说了很多遍“喜欢”........,以及很多之前梁士宁不知道的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卧室内终于传来应淮崩溃但清晰的声音。
“梁士宁,你是属狗的吗!唔——你大爷的,放开我!”
房间外趴着的胖布偶和胖三花听到熟悉的响动习以为常的翻了个身,喉间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岁月漫长,时光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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