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普拉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要说出来,想一想你是为了什么来的这个时代,然后想想它的另一个名字。”
『螺湮城教本』
『拉莱耶文本』
如果抑制力真的删去了外神有关的一切,就算克塔亚特能够用什么手段避开这次清洗,众人皆知、甚至成为吉尔德雷宝具的螺湮城教本不可能不被删除,这么说来——
“它只能删去和被选定删除的名词直接有关的事物——没错,所以羽斯缇萨在重新获得另一只眼睛后记忆仍然没有被删去。因为在我归还这个宝石前,她认为那已经是赠予摩拉克斯、是属与我的东西。”
“我觉得你的猜测没错,她绝对是用这个办法保留的记忆。要是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当然是我也是用这个办法的啦~”
在圣杯处搜寻有关弗朗索瓦·普拉蒂名字的历史时,所有的详细信息都无法检索,唯一能够留下记录的仅仅有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这一项。
“可如果要做到在不和外神牵扯的基础上成为英灵,你的宝具就只能是螺湮城教本——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是目的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比起绝对的力量碾压,外……你们更擅长弯弯绕绕的计谋么……这确是颠覆了固有印象。”
钟离的想法和大部分了解外神的人并无差别。
“没有人能保证脑内的印象一定是正确的,世界,外神,人类皆是如此。只要一件东西能够随抑制力心意而变,那这件事情就不会是永远正确的。如果它可以被更改,可以被替代,可以被抹除,那就不要相信它,把它当作一场梦就好。”
……
“所以~让我们隆重介绍我们的救世宝具——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哈哈哈哈,惊讶吧~”
“不,这相当有理有据——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是能够否定抑制力将你们的存在全部销毁的证据,有了它,就能否定抑制力的权能。唯一的问题是,现在的螺湮城教本应当是你的宝具,而正统历史记载弗朗索瓦·普拉蒂之名的事件也只和螺湮城教本……”
钟离对两个一起开开心心啃食着零食、看起来一脸无所谓的弗朗索瓦·普拉蒂提醒道。
但无论是少女还是英灵都毫不在意这一点。
“嘛~放宽心啦,我现在可是圣杯世界的本地人,只要世界不毁灭,我就能活得好好好的啦~”
“统括局的魔术维持不了太久,拜托了哦。”
一边挥了挥手,两位宛若双生的魔术师利索拉闸去,单方面掐断了来自时间神殿的通讯。
“摩拉克斯已经回到夹缝了吧?”
少女趴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握住止痛药的瓶盖,另一只手利落地灌下所有药片。
“盖提亚已经锁上隧道了,开始吧,弗朗索瓦·普拉蒂。”
人不能凭空长出,名为弗朗索瓦·普拉蒂的魔术师自然也不是无根之水。
作为世界意识,圣杯忠实记录了弗朗索瓦·普拉蒂成为英灵的依据——将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带到世人面前的英灵。但在贞德死后,弗朗索瓦·普拉蒂将它送给了当时作为友人的吉尔德雷。
历史的真相无法洞悉当事人的内心究竟是作何感想。
单薄的数字之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贞德、吉尔德雷和弗朗索瓦·普拉蒂其实是同一时代的英灵。
在弗朗索瓦·普拉蒂将螺湮城教本赠予吉尔德雷后,理论上来说,只要吉尔德雷的英灵座仍存在,螺湮城教本就无法充当他们的宝具。
因此,只有等到吉尔德雷以Caster形态显现、且召唤出宝具后战败退场,才能够让他们拿到螺湮城教本。
这便是为何,需要克塔亚特亲自以英灵的身份参与到这一场斗争当中去——祂不能暴露外神的身份,亦不能被任何人看穿自己的目的,甚至有可能连祂自己都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一无所知,只是凭借本能行事。
同时期,答应了天理要求,替它前来赴世界意识之约的钟离同羽斯缇萨签订了契约,必须终止圣杯战争。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老朋友显现的克塔亚特不会放过这个为数不多能拿回教本的机会,干脆利用外神污染将所有人的神智牵动起来,让祂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老朋友干脆利落地退场,又在得手后计划唤醒圣杯,这才导致被钟离识破身份,不得不废弃这张名为“外神克塔亚特”的好牌。
但没关系,这个计划的核心有且只有弗朗索瓦·普拉蒂。
“我们将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赠予了友人吉尔德雷,因此,我们绝不可能拥有螺湮城教本『拉莱耶文本』——Csater弗朗索瓦·普拉蒂的宝具由此应运而生。”
发动螺湮城并不存在,因此世间疯狂永无止尽(ussion)的前置条件,正是“不拥有螺湮城教本”,按照宝具规则,弗朗索瓦·普拉蒂发动宝具时,范围内螺湮城教本的概念将会被摧毁。
一个小小的雪原市失去这个概念自然无伤大雅。
但如果,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都失去了螺湮城教本的存在,仅仅剩下拉莱耶文本的概念呢?
两个弗朗索瓦·普拉蒂的眼神中都充满着狂热——
让我们『外神』见识见识抑制力的决断吧!!
“在圣杯世界大闹一场吧!我可太想看看抑制力纠结的表情!!我可太爱看它去死了!!”
少女兴奋地大叫:“以令咒之名,Caster弗朗索瓦·普拉蒂,释放宝具吧!!”
——『螺湮城并不存在,因此世间疯狂永无止尽』(ussion)
令咒的力量充盈了从者的胸腔,他看向狂热的她,手掌心向上。她也如他所愿,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掌心之上。
弗朗索瓦·普拉蒂们的魔术回路联通到一起,从他们二人的腹部,一排排尖利的牙齿向外翻出,撕破了他们包裹身体的衣裳。
“那家伙开始准备大闹一场了啊。”
盖提亚看着断开的世界连接器,感慨道。
“不管结果如何,”钟离已经明白了弗朗索瓦·普拉蒂的铺垫,他闭上眼,由衷的地为他们的智慧而感慨。
“祂已经赢了。”
“哦?”
“现在圣杯已经被抑制力监管,如果抑制力不愿意放圣杯履行世界意识职责,拉莱耶文本就会成为否认它权能的最佳武器;如果它选择放走圣杯,那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的判决,否认了自己对世界意识的绝对掌控。”
“抑制力照样可以抹去他们宝具的痕迹,一切只是无用功。”盖提亚反驳道,他进行的人理烧却本质上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人理烧却本身实际上是将人理烧却化作燃料。
但就算目的不同,手段基本上还是相同。更何况,抑制力可不是他,消除一个小小的魔术师对它而言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钟离翻开手中的文本,书上面用来掩饰的拙劣的意大利文字已经尽数灰飞烟灭,露出了其本来面貌。
“这正是这个计划最精巧的地方——你想,弗朗索瓦·普拉蒂的真正本体是谁?”
不管是抹去英灵弗朗索瓦·普拉蒂还是少女弗朗索瓦·普拉蒂,抹杀掉这个由克塔亚特精心装点的魔术师躯壳后,就只剩下外神克塔亚特。但问题是,抑制力之前已经动用了权能,它将外神删去后,正确的记录不会有外神,除非像提亚马特那样把整段历史直接抹掉,不然毫无办法。
别忘了,魔术师弗朗索瓦·普拉蒂可是最早的记录来源于15世纪,而直到现在,她都以人类形态存活于世。
这是对抑制力设下的一个陷进,逼迫它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
沉默了好一会,盖提亚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真是的,一个个都是些擅长钻语言空子的家伙们。”
“只有做到每一句话、每一个规定都滴水不漏,制定的规矩才有意义——像抑制力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又试图用强硬手段制止规则边界的探究,出问题是早晚的事。”
钟离透过盖提亚手中的光幕,极为肯定地说道:
“下一步,抑制力会跳过世界意识,亲自处理弗朗索瓦·普拉蒂们。”
短期内的动作越多,破绽也会越大。哪怕是抑制力,只要拥有自己的主观判断,就不可能完全避开错误。
越是高维度的存在,越难对抗权能与权威被打破的恐惧——如抑制力这样的生命体,不管它成为抑制力之前是东西,它的身份绝对已经被抑制力所覆盖。
哪怕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它也决不可能违背抑制力的本能和规矩,并且一定会在此基础上制止事态继续发酵。
不过,当作梦的话……
钟离在晃神的盖提亚面前挥了挥手,换回盖提亚沉思的意识,认真地问道:“想试一试烧却抑制力吗?”
盖提亚:……
下一秒,时间神殿全体魔神柱都听到统括局如同厨房开锅爆炸、那种既愤怒又惊恐的怒吼——
“你这家伙!!不对,你们这些家伙也太恐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