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几句话的功夫，怎么生气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迈腿大步追了过去：“徐旦！”

一路追着徐旦，经过办公区，他看见沈山苍和文队并排坐着，正在摆弄内部电脑。沈山苍耳根发红，呼吸粗重急促，抓着鼠标的手泛白，徐容川没时间仔细看，打了个招呼：“文队，还没走啊？”

文术眨眨漂亮的眼睛：“快，小旦往队长室去了。”

徐容川道了声谢，加快脚步，追到队长室里。刚一进门，队长室的门被触手关上，熟悉的身体将他抵在门上，身前人低下头，在他的锁骨处狠狠地咬出一排牙印。

徐容川抽了一口气，抓住他的发尾：“你今天怎么回事？”

咬完，徐旦先心疼了，又将嘴唇贴过去，轻轻地舔那个微微渗血的伤口。徐容川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顺毛摸了摸他，简洁又努力地哄道：“戴着，不摘。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徐旦盯着牙印没说话。

徐容川：“再加清蒸鱼，卤牛肉，啤酒鸭……”

徐旦面露无奈，在伤口的地方亲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

徐容川知道这就是哄好了。

徐旦又凑近一些，语气轻而认真，道：“哥哥，你不许看他们。”

徐容川没听明白，不知道他们是谁和谁，随意点点头，拧开队长室的门：“都依你。对了，今晚要加会儿班，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先去4S店看车。”

徐旦的目光从伤口落到他脸上，神色间的无奈加深：“我等你。”

徐容川见他恢复正常，又大步回了封印区，和后勤一起整理一仓渐渐多起来的异化物。

徐旦留在队长室，过了一段时间，报完道的猪先生回到一仓队长室，是来找徐旦的。

它小心地拱开门，徐旦正站在队长室的窗边，看着挂在办公区的十几个监控。监控里，徐容川还在忙碌处理各项工作，两个耗时的外勤任务给他堆积了不少工作量，看来今晚要睡在盘古了。

徐旦没开口，猪也不敢说话，只是站在旁边，拘谨地扯着定制西装。

片刻，徐旦转过身来，冲它微笑。

“第一天工作还顺利吗？”

猪先生连连点头。

一段触手从徐旦的脚下蜿蜒，卷上猪的身躯，然后钻进它的嘴里。猪涨红了脸，痛苦地扭动身体，但这样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徐旦撤回触手，笑着看向它。

猪跪倒在地，从它的喉咙里发出陌生的音符……

它欣喜若狂，按捺住情绪，用不怎么熟悉的崭新声道，断断续续：

“伟大的……虚妄……之主……”

徐旦伸出食指：“嘘——”

猪先生聪明的大脑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改口道：“徐副队。”

徐旦点头。

猪先生狂热地蹭到他脚边：“您的眷顾是我毕生的荣幸，我将用我卑微之躯向您供奉，为了更伟大的正义。”

为了更伟大的正义，是盘古不成文的口号，也是……最近几天，在G市部分新诞生的天才之间流传的信仰。

伟大的正义，是属于人类的正义，也是属于所有非人生物的正义。这个地球的所有生灵，都理应得到关于生命的尊严。

在时代潮流的最末端，万亿生灵共属同一个利益共同体，哪怕卑微如蜉蝣，也应当不屈地对抗不可战胜之物，扭转不可改变的命运，战斗到世界的最后一刻。

猪先生仅仅只是贴着徐旦的脚腕，额头已经冒出激动的汗珠。它体内的血在翻滚，渴望着眼前之“人”降下指令，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

徐旦道：“你我平等，都是同事，坐。”猪先生呆住， 不敢置信地看着地面， 徐旦已经离开，走到小厨房，给它倒了一杯水。

猪先生肥美的身躯拘谨地挨着凳子，前蹄捧住水杯，激动到舍不得喝。它的目光只敢盯着对面人放在桌面的手指，那只手像是玉做的艺术品，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素戒。

“人类在短短数千年中发展出足以令神明惊叹的文明，但是，我想，我们还可以变得更好。”徐旦微笑着说。

他用的“我们”。

既代表已经拥有了神格的他，也代表了非人的猪先生，更代表地球上所有的人类。

“受限于种族，仍有许多知识是人类无法企及的禁忌。可惜时代的进展已经接近尾声，时间紧迫，所以我选出了10名从者，希望他们可以尽快给这个世界带来好的转变。”

“神灵间的战争，不仅仅是力量之争，更是信仰之争，种族之争。战争不可避免，猪先生，作为从者之一，希望你可以成为中间人和监督者，尽快推进变革……”

……

从队长室里出来，猪先生的目光里带着智慧和坚定的光芒，脚步匆匆，正撞上一身疲惫准备下班的徐容川。

“哟，”徐容川叫住它，“你跟徐副队这么快就相处好了？”

猪先生哼哧两声，在徐容川裤脚蹭了蹭，表示他们相处得很好。

徐容川欣慰：“这就对了。徐旦心思柔软，品格善良，只是偶尔有点小脾气而已，不必怕他。只要没有做违背之事，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猪先生点点头，跟队长挥挥猪蹄，先行离开。徐容川准备进队长室，一转身，便看到徐旦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正安静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