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作精脾气太软了,顾行野那些刻薄的话都不能算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而是一拳打进了温水里。对方非但不痛不痒,还以为他在跟他嬉戏呢,暧昧地搂上来勾勾缠缠的,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行野语塞:“你……”
乐清时懵懂天真地回望他。
男人满腔郁火发不出来,无奈了。
叫的车还没来,顾行野陪着乐清时一起等,气氛安静尴尬,索性聊会天。
顾行野兀自拧巴了一会,倏地生硬开口:“你要是有想要的车的话,也可以买,这样你也有自己的车了。”
这是男人别扭的认错方式。
他刚刚说的话过分了,说家里的车都是他的。太见外了些,好像要跟少年生分似的,也就乐清时心大才没受伤,但顾行野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我没有驾照啦,老公。”乐清时道。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想像策马奔腾一样的开车是需要一种叫做驾照的通行证的,就跟夫妻缔结婚约需要一纸结婚证一样。
“哦,”顾行野干巴巴道:“那随你,有兴趣的话就去考一个,也不难。”
乐清时犹豫,神情有些小心道:“老公,我刷短视频看到过,他们都说驾校教练会骂人的,很凶,我不敢去。”
车子和马匹不同,那么多操作呢,乐清时怕自己接受不来学得慢,那不是要被骂死了。交学费去挨骂,乐清时不太想。
顾行野差点笑出来,唇角勾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又连忙拉下去:“也不都是很凶的教练。你要真心想学,我给你报个好点的驾校,里面有那种一对一的尊享班,教练不会凶的。”
他当然也不会让陌生人去骂自己老婆了。
就连他都没骂过小作精,顶天了就是嗓门大一些,哪里愿意让别人骂他。
乐清时这才有了笑模样,颊边鼓起软软的肉:“哦这样啊,那就好,我喜欢温柔些的教练。”
听见这句“温柔些”,顾行野抿直的唇角一点点往下坠,好不容易回温些的眼神也降回冰点,冷声:“嗯。”
聊了一会,顾宅的车很快就到了。
乐清时挥挥手跟老公拜拜,坐上了独自回家的车程。
见过二哥之后,少年突然起了些灵感,想回去画画了,画完正好还能发朋友圈让二哥看看,没准还能得到二哥的点赞什么的。
目送车子驶远了,顾行野才沉默地上了去往公司的车。
舍不得凶老婆,男人的满腔妒火无处发泄,只得放任灵魂深处的暴戾在深灰色的瞳孔中肆虐。凉薄漆暗的眼神所过之处,都不禁让人绷紧了神经,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惕的笛声。
一整个下午,顾氏上下都感受出来了——他们顾总心情不好,办事得仔细着点,不能触霉头。
有职员还悄悄在工作闲隙中小声的嘀咕:“怎么回事啊,哪个项目搞砸了吗,顾总怎么气势这么
吓人?”
“是啊,好久不见他这样了。”
但员工们对他这副模样其实也并不陌生。
在顾行野结婚之前,男人这副阴鸷沉郁的样子倒是挺寻常的,冷酷得近乎没有人情味。但这段时间来,男人的脾气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比方前阵子有人工作疏忽,耽搁了一项比较重要的大企业商单。换作以前,他们顾总只需冷冷抬眼,一言不发就能吓得人汗毛直立。但顾行野却出乎众人意料的轻轻放下了,只扣了他的奖金,就不痛不痒地让他下次注意,然后让别的团队接手了出问题的项目。
总之老树开花的奇景让大家伙都有些卸下厚厚的护甲了,没想到还能再次凛冬袭来。
顾行野埋头工作,一埋就是一下午,陶伯打电话来问回不回来吃饭都回绝了。
倒不是他又故意拖着不回家,这次是真忙。
顾氏最近有一款新的软件要上市,中间有不少琐碎的环节需要打通,加之顾行野这段时间为了陪乐清时,常常把订好的行程往后挪。虽说能往后挪的事务都不怎么急,但挪着挪着已经堆了挺多了,顾行野做事不喜欢拖延,索性把这阵子积压的事务一并处理了,正好把胡思乱想的脑子叫停。
没人敢进总裁办,最后还是勇敢的姜秘书进来询问道:“顾总,远庆企业的夏总想约您在今晚商谈,您要去吗?”
顾行野性格孤傲,本就不喜在推杯换盏中谈生意,自顾氏愈发繁荣昌盛起来,他在市场上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话语权后就更少参加应酬了,同行公司都把他视为最难搞的商业对象,没有之一。
东西行就签,不过关的话不管你多拉的下脸来灌多少酒都没有用。顾行野没有欣赏别人丑态百出的爱好,冷漠得毫无余地。
姜秘书只是按照流程汇报一下,以为顾行野这次也要拒绝,却不想男人笔尖微顿,默了一会才道:“去吧。”
姜秘书微微一怔:“是,我去备车。”
顾行野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小作精。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有点小气。
按道理,他现在婚姻生活称得上是幸福美满,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还顺利的处男毕业了,长这么大总算体验过了云雨的快乐……其实应当知足了。
可他偏偏是个惯于得寸进尺的贪婪的商人。得到了小作精的身子还不够,现在连他的心都想要。
顾行野倚在车后座上微微出神。
他开窍的晚,此前的人生像是缺失了情感的参与,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大多都是空白的。现在一朝开阀,汹涌的潮水就突破了大堤。
他感觉自己的爱欲似乎像个填不满的黑洞,且还在以可怕的速度与之俱增着。
看不到乐清时的时候他会想见他,见到了又想抱他,抱在怀里了又想勾缠在一块的接吻,渴望得到乐清时的所有情绪。无论是撒娇,还是生气,只要是因他而产生的,他都很喜欢。
他本是天之骄子,却
好像因为爱情而变得自卑了,担心自己没有魅力,担心乐清时的目光落在别处。()
他不幽默,不温柔,与软得像水的少年正相反,像一块无趣的顽石。也没有艺术细胞,评价画作只会说好与不好,连恋爱都不会谈,怎么看都和浪漫率真的少年不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