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
及川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与曾经坐在酒吧里的自己完全一致,他分不清那份悲伤来自自己, 还是梦里的那个曾经。
他只觉得这个场景本不该出现。
他的阿凌不应该被那些作呕的视线纠缠, 而他也不应该是其中一员。
而更可恶的是, 梦里的“他”居然和周围所有人没有分别,正在兴致勃勃地考虑如何将那个俊美羸弱的白发青年当做趣味的赌注。
简直混蛋。
他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恼火感, 因为自己精心呵护着的人,变成那副即将碎掉的模样。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为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还是说,那是一个已经碎掉的人,又坚强地从一团乱麻的人生中站起身,将自己缝缝补补地拼好,好不容易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不管哪一种,都让及川彻觉得压抑得要命,仿佛下一刻就要心痛致死。
及川彻拧眉,想脱离这个让他痛苦的梦境。
现实中,远川凌睡了三个小时才醒。
他以为自己醒来会看到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但迷迷糊糊睁眼之后,却发现及川彻躺在隔壁自己的床上还睡着。
远川凌茫然一瞬,随后从床上坐起来,视线有些迟钝地左右看看,确信自己睡得是及川彻的那张床,床头小桌上还放着及川彻的黑白护膝。
他怎么没在自己床上?
远川凌思考片刻,入睡之前的一系列记忆缓慢回笼。
他呆坐在床上,突然十分缓慢地伸手捂住了脸。
他好像是被阿彻背回来的?
好像模模糊糊中,表现得很不对劲?
甚至好像,直接叫了“darling”这个称呼?
远川凌:“……”啊啊啊啊啊啊啊!
及川彻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吧?
对方当时的表情很震惊,被他呵斥的时候也很委屈,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远川凌并不知道自己从耳根到脖颈,已经是一片恼人的红色。
他悄悄往隔壁床瞥了一眼,连及川彻的脸都没怎么看清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嗯,即便是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也有记得自己满身大汗地躺进了自己的床铺。
所以洗漱好之后出了浴室,下意识地找了更干净的地方——及川彻的床位,把烂摊子都留给了及川彻解决,自己陷入了深度睡眠。
真是有些不负责的行径。
远川凌在心里唾弃自己。
远川凌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及川彻的床边蹲下,这时他才发现,睡梦中的及川彻表情不太对劲。
远川凌顿时一愣。
为什么睡着了还蹙着眉?做噩梦了吗?
一瞬间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全部褪去。
他伸手放在及川彻眉宇间,缓缓抹平那抹褶皱。
其实这个视角对他来说并不常见,甚至有些稀奇。
远川凌以前身体不好,生活上但凡出了一点岔子都有可能生病。
远川小少爷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从前活得都比较糙,直到后来他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才知道自己少年时的生活有多幸福。
作息要稳定,饮食要精细,心情要永远保持愉悦,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鬼。
但及川先生从来不会觉得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