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病也不看，儿子送他去医院吧，还让他给臭骂一顿，现在闹的这么难看……”
原来那哭闹不止的老大爷是不想被儿子重新送到医院去。
五年前，老大爷那个得了阿兹海默症的妻子半夜突然跑出家门没了踪影，老大爷醒了以后一看老伴没了踪影，当时就慌慌张张跑去警.察局报案，说到一半因为太着急，心脏病犯了，又被警.察着急忙慌送到医院去。
自那以后，老大爷就天天在小区门口坐着，说要等老伴回家。
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出去就是五年找不到踪影，她根本没有自理能力，想也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老人的子女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老大爷就是不听。
老伴刚走丢的那两年，他背着包自己跑出去找人，但是没找到，自己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他除了出去满世界的发寻人启事之外，就是坐在小区门口。
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只有一个目的。
等老伴回家。
他怕老伴不记得家门在哪，从小区门口走过，也不知道回家。
可是儿女是实在受不住了。
老大爷心脏病犯了好几次，有一次差点就救不回来了，结果他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医院，一能走动就跑回来蹲着。
街坊邻居给老大爷的儿女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次数多了，他们也烦。
这次，老大爷刚从医院跑回来不久，就发现老房子竟然已经被儿子给卖了。
于是这个回不去家的老大爷就开始坐在地上又哭又闹，非要儿子把房子重新弄回来，儿子不吭声，就被他指着鼻子骂不孝顺。
“之后你妈要是回来了，结果家里连个认识她的人都没有，你让她上哪儿去啊！”
“别喊了！我妈死了！你再等也等不到她回来了！”
老大爷的儿子也是气急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等说完这句话才后悔。
然而还想放软语调再哄哄老头，就看见他捂着心口一脸痛苦地软倒在地上。
“爸！爸你怎么了！”
“救护车——救护车——！”
街头瞬间一片骚乱。
对面的纪淮川忍不住叹气，手指一动，一道不明显的光就迅速没入老大爷的眉心。
“......”
“老徐，你这是干啥呢？”
倒在地上的老大爷在剧痛中艰难睁开双眼，视线穿过闹哄哄的人群，一看就看到了其中那个飘忽的人影。
儿子涨红着脸，试图把他往车上挪。
周围有人跟着一起着急，有人在举着手机拍视频。
但老大爷的目光只是定定望着某个方向。
“老伴儿……你可算是……”
“回来啦？”
他忍不住伸出手，脸上悄悄多了一层笑容，很是努力地想去够到对方的手。
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爸！！！！！”
“......”
老伴握紧了他伸过来的手。
老头被她拉着，站直了身子。
回过头，就看见面色铁青的自己颓然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着，直勾勾地望向半空。
嘴角还在往上翘。
“你说你，傻不傻？老老实实搁家里待着多好，非要这么折腾，把自己折腾没了吧？”
耳旁是熟悉的抱怨声。
老大爷慢慢从惊恐之中脱离，也不觉得害怕了，伸手就挽住老伴的胳膊。
“哎，算了算了，你好不容易回来见我，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吵架了。”
“你倒是说说这些年，你都上哪儿去了？”
“......”
常小茹看着那两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慢慢远离人群，鼻头一阵酸涩，忍不住眼泪汪汪。
“我要是也能碰到这么一个愿意一直等我回家的……”
话还没说完，她转头，当即吓了一跳。
原本悠闲坐在旁边的纪淮川这会儿面色煞白，一手撑着桌子边缘，额头隐约有了一层细汗浮现。
“天师！天师您怎么了？！”
“......”
嗡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让人窒息的沉重力度，压得纪淮川面色很是难看。
杂乱的耳语，惊恐的尖叫。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他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景象。
“嗡——嗡——”
猩红的数字在他眼前不断闪烁。
原本的一万多小时疯狂下降。
他就好像被投放进了一个密封起来的玻璃罐子里一样，有人在将罐子里的空气抽离，窒息感让他额头、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
“天师您到底是怎么了！”
“别吓我啊…！”
常小茹急得忍不住哭出声来，不停在旁边打转，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但她的声音纪淮川完全听不到了。
他只是看着眼前那个数字疯狂下降的倒计时，还有倒计时背后的那些画面——
被夷为平地的城市，处处满目疮痍。
陷入绝望的人们顶着一张麻木的脸，跪坐在地上，有的脸颊已然腐烂，鲜血喷洒而出。
“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噗通。
纪淮川终于是再也无法支撑，半跪在地上，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看上去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一滴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落下。
而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已经停止跳动的倒计时，猛地握紧了双拳。
【末日倒计时：240:00:00】
【末日倒计时：239:59:59】
【末日倒计时：239:59:58】
“......”
仅剩十天！
-
好不容易等到那股子莫名袭来的压力慢慢褪去，纪淮川摆摆手表示自己要安静一下。
常小茹立马就不说话了，缩在角落，时不时担忧地看他一眼。
而他坐在凳子上，脸色很是阴沉。
方才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些画面让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十天后，大洋彼岸的自由国会爆发一场大危机，而在这场危机中死亡的人数过亿，并且直接导致了末世的提前降临！
“核.武......爆炸......”
他看到樱岛国和南多利国直接覆灭，而华国的北边一半城市也被牵连。
至于爆发祸乱的自由国本国也没能好到哪里去，直接被炸没了半拉。
关键他们好像还不是故意而为之。
纯粹是一场意外…！
“十天……为什么会是十天……”
纪淮川头一次有些无法淡然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这场危机事件中死去的那些人，整个世界被死气所包围，而他根本无力挽救，最后为了制止地底的恶灵继续出现，选择了和那些玩意儿同归于尽的方式，虽然彻底堵住了裂缝，可也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可笑，竟然让我和那玩意儿同归于尽？”
“不可能！”
纪淮川立刻决定返程。
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华国，那样反倒是轻松了，直接找特情局上报，动用他们的最高权限，彻底把源头清查，应该能很快解决了。
然而事情倒霉就倒霉在，它的源头发生在大洋彼岸的自由国。
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地，没有人脉，没有可信的人，什么都没有。
如果此时向他们发出预警，有很大可能是会被他们直接无视掉。
“......”
短暂思考过后，纪淮川拨通了裴新东的号码，用最简短的话语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
“又……又预测到了大灾？！”
裴新东听完以后被惊得心脏怦怦跳。
这件事已经明显超出了他可以自己独立处理的范围之内，所以必须得上报，找领导。
“纪天师，您现在方便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局长想跟你聊聊。”
“......”
特情局的局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副局长则是个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
此时，二人已经听过了裴新东的汇报，再接通视频和纪淮川一见面，确认了这次危机事件的波及面后，表情顿时都有些稳不住。
“竟然这么严重？！”
“数亿人都会因此而死亡……”
一贯笑呵呵的副局长这回笑不出来了。
他想喝口茶，结果发现自己手有点抖。
转头，和局长对视一眼。
“事态大了，必须发出警告！”
-
然而怎么预警，也是个问题。
特情局的权限极高，和纪淮川通话后的两个小时内，信息就已经迅速送传到了自由国。
然而这封紧急邮件送过去以后，那头的部门领导只觉得烦躁。
大清早，还没睡醒就要看这种奇奇怪怪的公文。
“华国人是不是疯了？”
詹姆斯很是不耐烦地把两腿往桌子上一搭，正好新上任的美丽秘书过来，他立马就把那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邮件抛在了脑后。
“嘿珊迪，中午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