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卓的审查到了后期,没有查出有合谋者,他坚持是个人行为,让检方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检方觉得这行为像是认命了,郁梨觉得是有恃无恐。
等她身边的“恶狼”成功就可以捞他出来,为此不惜将家族献祭。
炸.药是高泰卓在国内的家人提供的,一并跟着高泰卓入狱,现在没有人站出来帮高泰卓说话,死刑一步之遥。
但郁梨暂时没心情操心高泰卓,除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外她不是拖沓的性格,考虑一天后,她回了天水台。
彼时崔泽也在,吃饭时告诉她过两天要去国外出差:“最迟一星期我就会回来。”
郁梨问是工作上的事吗:“你和曹裕京怎么样了?”
“撕破脸了,双方都盼着彼此明天横死街头。”崔泽开了个玩笑,尽管听起来很冷,郁梨还是给面子笑了笑。
“这次出国就是去拉投资,我要找的那人最近在国外度假,归期不定,所以没法等。”
这样,郁梨吃完饭了,崔泽自然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过:“什么时候去?”
崔泽:“后天下午走。”
“哦?”郁梨意味不明应了一声,扔掉纸巾,本来想着崔泽要出国,等回国再说,但后天才走,时间算充分。
那她不客气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崔泽起身收拾碗筷,家里有洗碗机,阿姨不在的时候就是洗碗机运行的时候。
背对着郁梨,崔泽把碗一个个放进去,家里不冷,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俯身的时候能看到肩胛骨肌肉的起伏。
郁梨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除了高泰卓,你有没有背着我教训其他人?”
崔泽动作一顿。
这个问题郁梨不是第一次问了。
上次他回答的“没有”。
转过身,郁梨的脸上没有笑容,以前称得上柔和的目光现在只余清冷,他放松身体靠在厨房操作台前。
“有。”他改了答案。
郁梨一掀眼皮:“怎么撒谎了,你不是对我诚实吗?”
“没有意义了。”崔泽轻声道,郁梨已经发现,他何必狡辩。
还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会再持续一段时间。
“既然这样,”郁梨起身踢开椅子,不难看出有些暴躁,很明显崔泽的隐瞒对她造成了一些影响,“延彗俊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崔泽面不改色:“我让人跟着你,想知道有关你的动向。”
果然,郁梨回忆起在崔家度假村的事,当时崔泽告诉她,联姻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信任才会。
“结果你派人监视我。”郁梨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一切都很荒诞,谁都可以做这事,崔泽不可以。
“你想从我这里得知什么?还是怀疑我什么?别告诉我让人监视我只是为了确保我的安全。”
崔泽动动嘴,想说不是
监视,他只想知道郁梨的动向,比如某时某刻在哪个位置,不要让他找不到人,除此外他再没有要求,郁梨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关注。
然而这些说出来和狡辩没什么两样,只会火上浇油,他情愿不说。
郁梨换了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
崔泽哑声道:“去年。”
郁梨恍然,已经一年多了。
她和崔泽的感情在今年1月才有了进展,一起走过这么多年,她真的很信任崔泽,崔泽不知道,在她心里,已经逐渐把“崔泽”和“权在璟”两个名字摆在一起了。
权在璟是她最信任最重要的人,崔泽…也可以是。
“崔泽,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在理智回笼前,郁梨愿意给崔泽一次机会,只要崔泽拿出像样的理由,“告诉我你这样做的原因。”
郁梨等了很久,只等来了崔泽的一句抱歉:“对不起。”
他道:“或许你会觉得很可笑,但我只能说出这个可笑的回答,我只为确保你的安全。”
天平倾斜,理智占据上风,郁梨眼底的一切情绪全部消失。
“崔泽,你把这个举动叫做‘保护’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把歪掉的椅子摆正,语气轻描淡写,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崔泽知道,郁梨已经调整好了。
再大的事她都可以很快接受。
喉咙一紧,崔泽直起身,郁梨看过来,对视的时间格外漫长,又转瞬即逝,两双眼睛都含着彼此看不透的情绪。
“我会把人撤掉。”崔泽道。
郁梨朝房间走去,进门前回过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崔泽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他在郁梨这里没有信誉可言了:“你可以让郑瑞珍去查。”
郁梨没接话,房门瞬间合上。
夜色降临,客厅没开灯,崔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身体隐入黑暗,窗外借来的一丝光只够看到紧抿的嘴唇和优越的鼻梁,往上,濒临爆发的感情在风暴中挣扎过后被死死封入眼底。
没人看得见,他也不需要有人看见。
在窗边坐了很久很久,好似只要月亮不落,太阳不升起,就可以到天荒地老。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空了,可能是这个家。
起身收拾行李,带的东西不多,有什么缺的可以在当地买,十几分钟整理好,他关上行李箱。
还是觉得很难受。
准时在六点睁开眼,郁梨下床洗漱,锻炼完回来阿姨已经做好早饭,只有一个人的量。
“崔泽呢?”郁梨问,一如往常。
阿姨挠着脑袋,不懂这两个人又在闹什么:“他刚出门了,我有叫他吃早饭,他说让你好好吃。”
他在郁梨怎么就不能好好吃了?
“哦。”郁梨扯扯嘴角,看阿姨很困惑的样子好心解答,“他的意思他挺倒人胃口的,所以不一起吃了,怕我看到他消化不良。
”()
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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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就是在吵架。
主人家的感情没她插嘴的余地,她扭头去打扫卫生。
慢条斯理吃完早饭,郁梨开车去了学校,一整天的课过去,下午她没回天水台,回了延花庄园。路上想起崔泽说没再瞒着她其它事,憋火了半晌,还是联系了郑瑞珍。
才说了“我知道”,现在又要查“我知道”的事,郁梨停车后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脑袋。
三次过后车窗被人敲响,权在璟站在前方。
郁梨下车,权在璟摸了摸她的额头:“这种孩子气的表现我只在你小学时见过,每次考试输给了崔泽你就会这样。”
年纪渐长,又或者考试再没输过,这种表现不复存在。权在璟偶尔会怀念郁梨小时候,比现在好玩一些。
这话在郁梨耳朵里不怎么好听,崔泽崔泽,又是崔泽,她偏过头甩开权在璟的手。
权在璟觉得稀奇:“怎么,遇到问题了?”
郁梨读大学后基本都在天水台住,一个月就回几次庄园,两人碰到的机会大大减少。
“先去吃饭吧。”
权在璟走在前面,侧过头看跟在身后的郁梨,似乎很久没和郁梨聊过了。在他心里郁梨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事务,现在想想,郁梨还没到二十岁。
权柄赫跟李贤珠不在家,吃过晚饭两人在阳台赏夜景,天还没完全黑透,郁梨伸出手,有风拂过。
权柄赫拿了毯子过来:“感冒了我还要去天水台照顾你。”
“才不会,宋敏晶上次找人帮我占卜,说我今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郁梨否认,不可避免想起之前很多年,她生病都是权在璟照顾。
如果病得重了,权在璟比她本人都紧张。
权在璟听了似笑非笑:“无病无灾?”
上个月去虞台差点被人炸了,现在说无病无灾似乎有点打脸。
而且,找人占卜的宋敏晶才在医院躺过。
咳,郁梨不自在换个姿势,面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她可以放松做任何事。
还没来得及挽尊,权在璟又道:“不过确实不需要我照顾了,毕竟是有未婚夫的人,今年还要举行订婚宴。”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梨眯着脸看权在璟,肯定是故意的。
权在璟确实是故意的,能让他妹妹郁闷的人不多,想来想去就那几个,而且连天水台都不想回,不就崔泽一个选项。
现在看来没猜错。
“崔泽做什么了?”
郁梨没隐瞒:“他安排人监视我。”
权在璟抬眸。
郁梨:“我不想把这种行为称作保护。”
她知道的保护才叫保护,不知道的保护就是监视。
权在璟轻笑一声,没想到信任问题会出现在郁梨和崔泽之间。郁梨会信任他,任何事都告诉他,就在于他和郁梨两个人永远不会对彼此隐瞒。
() 林贞妍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真相的只有郁梨,且还是他主动带郁梨去看的现场;同样,崔泽的事,郁梨也会毫不犹豫告诉他。
崔泽要是懂这个道理,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准备怎么办?”权在璟知道郁梨不是来他这里寻找安慰的,只是他刚好在家便找他诉说。
换个词,“分享”要好一点。
“阿西,有点烦躁。”郁梨缩起脚盘着,难得做出这种不淑女的行为,转头对上权在璟的眼神,她不满,“你是在批判我的动作吗?不认同的话你也可以和我一样。”
权在璟选择眼不见为净。
闹够了,郁梨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说道:“过几天再看吧,我找人查了,现在在等结果。”
如果还瞒着她做了其它事,她会把解除婚约提上日程,如果只是这一件——
阿西。
就算只有这一件又怎样,一件就够了,它会像一根刺一样一直卡在喉咙里。
权在璟说风凉话:“你从没有这么纠结过,权郁梨,你完了。”
他探过身揉乱郁梨的头发,在郁梨抓狂前收回手:“你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