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认定了张晓杰就是凶手,还是有别的事情?游如许需要一个契机,她说:“去医院。”
“去医院?”陈想会意:“找曾镜吗?”
又说:“曾镜怕是不会想见我们。”
游如许默了两秒。
曾镜的状态确实非常差,调到VIP病房后,她稳定了一些,但一听到手机铃声就如惊弓鸟,下意识的抱着孩子,谁劝都不听,孩子接收到她的不安情绪,也一个劲的哭,曾镜的父母更不好受,电话不敢开,门不敢出,饭菜都是让护士端送进来。
他们坐在曾镜病床前,一刻都不敢走。
还有不敢走的是林落。
林落早上跟着查房后就时刻注意408的动静,曾镜原本是住一周就可以回家了,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回家,就是出医院门就要被围堵了,而且她这个精神状态,也没办法出院。
她想找曾镜聊聊,但曾镜压根不吭声,她父母的话都不听,别说是她了。
林落估摸她需要心理医生,但没擅自做主,而是去找周天醉。
付书书今天休假,所以林落的问题也可以问周天醉,她站在门口,心跳扑通扑通跳的很快,是紧张,是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站了几秒,还是敲开门。
周天醉说:“进来。”
她推开门进去,林落走进去,喊:“周医生。”
周天醉没抬头,继续打字:“怎么了?”
“是曾镜的问题。”林落说:“我想她需要心理医生。”
周天醉打字的手一顿,抬眼,看林落。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五官上,映的格外深邃,只是那双眼,严肃的有些令人害怕,她问:“曾镜又出事了?”
“没有。”林落心跳七上八下,她深呼吸,说:“我担心她出事。”
周天醉点头,说:“你可以先把她的情况和赵医生说说,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落忙说:“好。”
说完站原地。
周天醉问:“还有事?”
“没。”林落想到昨天微信的聊天内容,很想亲口说声谢谢,但现在紧张到嘴拙,怎么都说不出口,脸涨的发红,她结巴的开口:“周——”
门被敲响。
随后响起好听的声音:“周医生。”
清透的特别,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落感,清泠好听,林落一耳就听出来,是游如许,她站门口附近,刚准备转身开门,刚刚还坐在电脑前的周天醉已经擦过她手臂,握住门把手,打开门了。
游如许站在门口。
周天醉眉目依旧严肃:“怎么过来了?”
“想问曾镜一些事情。”她说:“付医生不在。”
周天醉看林落:“问她吧。”
游如许看向林落。
林落忙自我介绍:“游——”她想到赵明齐他们都叫游老师,不由跟着喊:“游老师你好,我叫林落,曾镜现在是我负责的。”
游如许点头:“我能看看她吗?”
“她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是心理问题十分严重,产后抑郁是常见的,曾镜十有八九,就是产后抑郁。
游如许说:“我知道她情况不是很好,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而且最好是在晚间新闻的专访出来之前问清楚,不然曾镜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林落面有难色:“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愿不愿意见人。”
周天醉说:“我去说。”
林落微诧:“周医生。”
“出事我负责。”周天醉看游如许:“走吧。”
林落跟在她们身后,游如许拎着包,她们三人走到门口,游如许站在外面,周天醉打开门进去,曾镜看到有人进来身体本能的蜷缩,孩子被她抱在怀里,一双眼惊恐害怕。
短短几天。
她和刚进来成了两个样子。
周天醉问曾镜的母亲:“她现在还能正常交流吗?”
“不肯说话。”曾镜的母亲得拭泪:“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了,孩子也不肯给我们抱。”
周天醉走到曾镜身边。
她喊:“曾镜。”
曾镜更紧的抱着孩子,目光死死盯着她,周天醉说:“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你不想知道,是不是张晓杰做的吗?”周天醉一开口,老两口就愣住了,立马走到她身边,想让她别提张晓杰。
生怕曾镜发疯。
但曾镜没有。
她看着周天醉。
听到周天醉继续说:“如果不是他做的,你现在在做什么?逃避?自暴自弃?轻生?他躺在病床上,警方还没有定论,你也给他定死罪了吗?”
“我……”曾镜说:“我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呢?”周天醉冷静的看着她,曾镜被她看的慢慢松开怀中婴儿,她舔唇,唇瓣干裂,心神在这一刻突然很乱。
她在做什么?
她不是自暴自弃,她只是没办法。
可她积极的想过办法吗?
周天醉见她听进去,说:“曾镜,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你没有心理准备很正常,任何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都会承受不住。”
“况且你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定。”
曾镜看向周天醉。
她记得周天醉,之前的主治医师,但她和周天醉的交流不多,周天醉问什么,都是护士帮她回答,她没怎么开口。
周天醉也没说过什么
,每次都是简短的问完就走了。
这还是她头回,说这么多的话。
曾镜低头:“我不相信是晓杰做的。”
“坚强一点。”周天醉说:“曾镜你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曾镜抬眼看着周天醉。
周天醉说:“最可怕的不是外界的攻击,不是那些流言蜚语,而是家人也放弃了他。”
她抿唇。
一时不知道是说曾镜。
还是在说自己。
曾镜沉默。
周天醉说:“一会游记者进来,你们聊吧。”
这次曾镜没有拒绝,她在周天醉下床后,还去卫生间简单洗了脸,曾镜父母看到她这幅样子,心头的巨石缓缓落下,一时钻牛角尖不可怕,怕的是走不出来。
游如许进病房的时候,曾镜已经收拾妥当了,换了身新的病服,秀发扎起,一张俏颜白白净净,只是很苍白,没什么血色,瞧着过分虚弱。
曾镜看到游如许,干涩的唇瓣动了动,艰难的喊出:“游记者。”
她真的很怕记者。
在这件事情上,记者和媒体带给她的伤害是那么多,那么大,她随便一句话就被断章取义,被污蔑,颠倒黑白,但游如许没有。
她还记得游如许第一次进她病房,说想用孩子做缓冲带,她那么直截了当,不掩饰自己目的,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喜欢游如许这样的记者。
她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