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迷迷糊糊的楚祯,不知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的回到了那时候。
只知道,这一夜,他离了长安城,在边关大漠,策马舞枪。
无论是满腔大漠尘土,奋勇杀敌,亦或是摆弄帐中烛火,伴娘亲爹爹两侧,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畅快的。
天光大亮,梦醒了。
楚祯睁开双眼,他还在长安。
第4章 净舟
昨夜小七实在放心不下,冒着被骂不合规矩的风险,进屋强行把药给楚祯喂了进去。
放下药碗时,看见化了的冰酪碗底沉着的两片鲜山楂,重新冰了冰,递到楚祯嘴边。
楚祯无意识间,吞了下去。
待到天还未亮,便彻底退热了。
小七见楚祯醒时的面色尚好,心里也高兴,给楚祯换下了一身喜娘服,兴奋地说,昨日侯爷说少爷若喜欢,可以留下。
楚祯摇摇头,吩咐小七,去城东的成衣坊,按照这件喜娘服的尺寸,用上好的布料,重新做一件,送还给艳春姑娘。
这件喜娘服,烧了或扔了,都行。
小七应承下来,替楚祯洗漱完毕,拿着喜娘服往东边去了。
楚祯擦净脸,看见镜中自己满面的病容,无所在意,伸手去摸脖颈上的玉佩。
手却一滞,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玉佩不见了。
楚祯什么都没怕过,却在此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脊背一阵阵发寒,
哪里都寻了,甚至取暖的碳炉楚祯都翻了,一无所踪。
离开娘亲的坟茔时,并未掉落物体,若有遗漏,小七定会发现。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处了。
来不及思量,楚祯夺门而出。
从马车上下来,还未走至湛河边,楚祯远远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岸边。
如此挺直的脊背,是楚祯在长安见不到的。
是昨夜那个,要与他做朋友的少年人。
夏侯虞也看见了楚祯,转身站立,微笑看着楚祯慢慢走来。
他双眼眼下乌黑发青,神色略显疲惫,一看便是等了一夜。
楚祯接过夏侯虞手中握了许久的玉佩,道:“一块不值钱的玉佩而已。”
夏侯虞笑笑,调整站僵的腿,道:“楚公子出口成章,能作出浔溪之战题目之人,断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一块普通的玉佩,楚公子视若珍宝悬挂于脖颈,定是万分重要之物。看此物样式,若没猜错,应是楚公子极为在意的故人留下的。”
楚祯神色微动,又被此人说中了。
半晌,楚祯上前半步,道:“今夜亥时,半柳巷乐怡楼,我携一坛醉花酿,静候。”
夏侯虞微微惊讶,很快微笑道:“在下姓虞,名净舟,楚公子称在下净舟便可。”
“净舟。”楚祯道。
“飞飞。”夏侯虞回。
二人相视而笑。
“少爷!少爷不好了!”小七连滚带爬。
他见楚祯身旁还站着个陌生人,立刻收了声,在楚祯耳旁压低声道:“侯爷被圣上扣下了!”
楚祯赶回镇北侯府时,岑姨娘正闹上了屋顶,叫嚷着要楚祯赶快回来,不回来把侯爷救出来,她就跟着一起去死!
“姨娘,”楚祯对屋顶上张牙舞爪的岑姨娘道:“若再向前一步,您脚下的那快瓦片就会碎掉,从屋顶滑落,您不会武艺,这样脸朝下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