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雪睫羽颤了颤,看着手里的半块白皂,眼眶发涩起来,“谢谢......”
“灰雪...伊雷娜她们不是好惹的,她和院长...有特别关系,你不能这么冲动......”
“我没有冲动......”
“灰雪......”
“灰雪......!”
另一种冰凉感划上了灰雪的脸颊,灰雪倒抽一口气,瞪大地睁开眼睛,整个人抽搐地弹起身,终于彻底从噩梦中惊醒。
她激烈口耑息着,抓住沈听澜的手不停发着颤,床沿的女人立即坐近来,顺她的背安抚说:
“不要怕灰雪,先冷静下来,一、二、三,深呼吸。”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灰雪才逐渐回过神,她揩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沈听澜将她抱入怀中,关切地问:
“梦到什么了?”
沈听澜的主卧和灰雪的房间离得不远不近,女人刚刚在走廊经过时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异声,进来发现灰雪竟然在哭,就像被梦魇纠缠住一样,无法从梦中醒来。
灰雪默了默,靠在沈听澜的胸脯上,清冷的香息逐步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
灰雪摇摇头,没有给出回答。
沈听澜皱起眉宇,她低下头亲了一下灰雪,将她干裂苍白的唇润了色。
“和我说,灰雪。”
“只有我能帮你。”
灰雪稍微平缓下情绪,她看着沈听澜的举动,听着她的言语,静了三秒才应:
“伊雷娜......”
除了家人的事以外,灰雪将部分自己在孤儿院遇到的事都告诉了沈听澜。
女人依旧双手环抱着她,气息低沉而平稳,沈听澜的眸光垂下来,落在灰雪脸上。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似清澈,实则深远,里头迷雾交缠,让人看不见底。
“我知道她在哪里......”
沈听澜轻声说,灰雪抬起下巴和她对视,女人的表情一如往常,可灰雪又感觉到了她藏在眼底下,细微的愠色。
她爱惜地揉了揉灰雪的毛茸茸耳朵,可能是因为刚从恍惚中回神,防备意识大大退去不少,灰雪难得没有反抗,只是顺着沈听澜的意思往她怀里贴近靠了靠。
傍晚,沈听澜在家里办公写报告的时候,某位男士照着预约时间前来家里拜访她,梅为客人准备了茶点,灰雪在后面亦步亦趋跟到了楼梯口处,也就看见了来人的面貌。
那男人便是前天在宴会上倒地抽搐的绅士,两人在会客厅交谈,话题几乎围绕着:
“我再次郑重的向你表达我的谢意,贝丽尔小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听澜莞尔,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
“那只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也说过了你不需要特地答谢我,但如果你执意要的话,我也接受。”
灰雪靠在墙边,听着男人奉承崇拜的话语,又再度回想起那夜沈听澜轻浮的回答,不禁抿紧唇。
若是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那男人,他会相信自己吗?
灰雪暗自叹息。
不会的。
因为人们只看到了戏剧的表面,只看到当时是沈听澜第一时间上前救了他。
沈听澜是德高望重的医学者,在外人看来,她富有高等知识,品性端正而庄严,是受平民敬重的。
所以,绝不会有人相信她会干出什么坏事。
......
“东城最近将迎来这几年最严寒的春天,过几日将出现低温暴雪的现象......”
“......届时请大家留守在家中,避免外出。”
老先生拿着英报,眯着眼用老花眼镜照着纸面上的黑字母,沈听澜在一旁记录病例表,听到老先生说:
“看来这两天得抽时间去囤货了,也不知道这暴雪会持续多久......”
沈听澜抬了下眉睫,老先生提高嗓门唤了声站在外头的人,伊雷娜便走了进来,老先生同她交待道:
“你明晚去克希路那里,我等会把钱交代给你,记得买......二姐喜欢那一街的披萨卷,还有......”
伊雷娜和老先生交谈的途中,沈听澜就这般端坐着看她,视线不灼热,可还是让伊雷娜莫名感受到了压迫感。
伊雷娜躲闪她的目光,不敢多说什么。
沈听澜掖了掖熨得笔挺的白大褂,望着伊雷娜的眼神多了分深不可测。
女人抬起下巴,别过目光,瞥向房间里钉在墙上的十字架。
室外刮起宁静的寒风。
沈听澜从容不迫地合上了笔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