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蕴和?下?巴微抬,一向温柔和?煦的脸上难得有了不耐烦,“我阿父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话刚出口?,忽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少?年开口?便唤她名字,又知道她阿父是谁,可她却从未告诉少?年她的身份的,少?年从哪里?知道她的身世的?
“倒是你,你觉得方城是个?鬼地方,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相蕴和?狐疑看了眼商溯,不着痕迹套话,“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不在中原富庶之地安享太?平,来蛮荒之地的方城做什?么?”
我阿父虽落魄,可你也好不到哪去啊。
再说了,我阿父现在虽落魄,但与之前被人追杀得没处躲相比,现在的生活已经上了好几个?台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哪跟你似的,穷得只剩一个?老奴在身边伺候,却还摆着世家公子的谱。
相蕴和?越看少?年越觉得可怜。
没了豪仆扈从在一旁伺候着,就凭少?年这张嘴,迟早要被人打死。
恩,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一样早晚被打死的人一般见识了。
小女郎眼底的怜悯明晃晃。
“?”
他有什?么可怜悯的?
商溯奇怪看了眼相蕴和?,道,“我来给我阿娘送葬。”
相蕴和?呀了一声。
事死如事生,世家豪族厚葬成风,当家主母死了,来送葬的竟然?只有自己的儿子与一个?年迈的老奴,这户人家到底落魄到哪种程度了啊?
——身为庶民的她的大父去世时,还有三五十个?乡亲来送葬呢,到了少?年这里?,居然?自己便把母亲给葬了?而且不是葬在邙山这种风水宝地,而是葬在以?荒凉著称的方城?
这不是落魄,是全家只剩他一个?了吧?
莫不是邬堡没有打下?来,反而被“王大善人”灭了满门?
还别说,这种事的确是“王大善人”做出来的事情。
相蕴和?对少?年充满怜悯。
“节哀。”
死者?为大,又被灭了满门,相蕴和?不再计较少?年如何得知她身份,左右这里?是方城,阿父又有兵力?驻守,不怕盛军来攻打,便对少?年道,“你初来方城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郡守府找我。”
“喏,那就是郡守府。”
怕少?年找不到地方,相蕴和?抬手一指,指向城里?最高的建筑,“大盛派来的郡守受不住方城的苦寒,去岁便收拾包袱回了老家,如今我与我阿父住在那里?。”
商溯顺着小女郎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略高于周围茅草屋的建筑物出现在他眼前,不同于其他地方郡守府的高门大户红墙绿瓦,这个?郡守府与其他茅草屋的区别也仅仅是略高,没有云纹没有装饰品,仅仅是个?有些高的建筑物。
这玩意儿是郡守府?
他府上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气?派。
“唔,如果是这种地方,官吏的确熬不下?去。”
商溯微颔首,对简陋的“郡守府”做出评价。
相蕴和?一言难尽。
——你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嫌弃我住的地方差?
“是了,方城又穷又差,寻常人根本熬不住,你安葬完你的母亲便早些离开吧。”
相蕴和?不想与这种不会聊天的人继续聊下?去,“若没什?么事儿,我便先走了,阿父在家里?等我,不许我晚归。”
“等一下?。”
商溯叫住小女郎。
相蕴和?不悦皱眉,“又有什?么事?”
商溯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在他的认知里?,赏人的东西便是赏人的,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但那枚墨玉扳指是他生母留给他的遗物,不是随意能打赏人的东西,他在街上叫住小女郎,为的便是这枚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