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禄心跳错了一拍。
他僵在原地,掌心冒虚汗,心里发慌。
他娘的。
这个小婊/子怎么那么邪乎。
矮小男人眯起眼睛,长呼一口气,把那种让人心里发凉的死亡感甩出去。
心道真是撞邪了,他刚才竟然在害怕那个没修为的废物。
晦气玩意儿!
芝禄恼羞成怒,大跨步往蔺绮的方向走去,皮笑肉不笑,问候道:“大小姐。”
幼虎竖瞳微眯,扬起虎头,伸出粉白爪爪推推坏女人。
“呼噜呼噜。”
来者不善,你要完啦。
葱白指尖微压,把幼虎因为开心翘起的尾巴按下去,蔺绮抬眼看着芝禄,轻笑颔首:“你就是宗门派来侍奉的杂役?”
这小丫头也忒天真了。
芝禄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精明的光,他扬起一抹笑:“是啊。”
他又叹一口气:“不过我太忙了,只赶得及给大小姐送一日三餐。”
“大小姐,临云宗里可没几个闲人啊。”
他摇摇头,乐呵呵地把食盒递给蔺绮,蔺绮漫不经心捋虎毛,并不伸手去接。
芝禄的手僵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眼神晦暗,脸色发青,最后把食盒放在蔺绮身边的雪地上。
食盒抽开,里面只简单放了一碗米饭,还有一小碟子青菜。
青菜也蔫儿巴巴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蔺绮漫不经心捋虎毛,看见饭食莞尔一笑:“不吃,拿走吧。”
啧,麻烦。
有的吃就完了,还挑什么啊。
他可听说了,宗主虽然把霜雪天赐给她,但压根不在乎这个女儿。
金贵什么呢。
“大小姐,你在凡间待久了,可能不知道仙门的习惯,仙门弟子大多辟谷,不食五谷杂粮,能找一个开火的地方难得要命,能搞到这些已经很难了。”
矮小男人眸子闪过不屑,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您别看它简单,但是在仙门,能找到吃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小姐,若是连这些您都不满意的话,那就太娇气啦。”芝禄开口。
他眯起眼睛看蔺绮,等着眼前的小土包子露出自卑无措的目光。
蔺绮的手缩在袖子里,单手撑着下巴,抬眼也回视他,认认真真地听他说话。
一语毕,漂亮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杏眸睁圆,道:“原来这些吃食这么珍贵。”
没有看见小土包子无措的模样,芝禄有点儿遗憾,但还是点点头,虚伪道:“您知道就好,咱们怎么能亏待大小姐呢,有什么好的自然都先紧着您啊。”
她眨了眨眼睛,笑得真心实意,暖白的光芒映着蔺绮的小小梨涡。
少女有些歉疚,软软开口:“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给我这些的,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了,原来这些吃食当真如此珍贵。”
幼虎竖瞳睁大,虎脸满是震惊:“呼噜?”
你竟然也是个傻白甜!!!
幼虎咬自己的爪爪,心道:不能够啊。
真好骗。
芝禄心里得意,心想大小姐又怎么样,宗主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刻,他心中得到了无比的优越感。
他正要开口,又听见蔺绮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带满善意。
“既然这么珍贵,那就给你吃吧。”蔺绮眸光带笑,温柔蛊惑,“你给我送了几天的饭,也很辛苦呢。”
“不了……”芝禄假笑推辞,摆摆手。
他刚刚说出两个字,眼前忽而闪过一抹红,膝弯像是被棍子抡了一样。
与此同时,脖颈猛地受到一股向下的压力,那力道极其重,恍若泰山压顶,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
“砰——”
额头重重磕在雪地上,殷红的鲜血流出来。
芝禄整个人都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
湿润的雪水混着锋利石子,划上他的侧脸。
芝禄弯腰跪在雪地上,脸死死贴着地,嘴角触感粘腻,鼻子、嘴,都贴在冰冷的米饭和青菜上。
蔺绮侧坐在他背上,低头,苍白手指掐着他的脖颈,姿态优雅矜贵,鲜红的裙摆铺在霜雪之间。
少女微垂眸,好声好气和他商量,语气又轻又软,像小女儿撒娇一样:“吃掉呀。”
“你是宗门派给我的仆役,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呢。”她有点不满意。
“滚——”
羞辱与疼痛化作滔天怒火,在男人心里瞬间点燃,练气七重的灵气乍然释放。
蔺绮脚尖一点,红衣顺风而摆,她稳稳落在几步外。
芝禄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他死死盯着不远处散漫的红衣少女,眼睛发红,怒喝:“小婊/子,你找死!”
蔺绮清甜的笑意顿时收敛,温和的声音落在雪地上:“你为什么不能乖乖把那些饭给吃了。”
“为什么。”
漂亮的少女长身玉立,鸦睫低垂,微微遮住寒如冰霜的漂亮瞳孔,她似乎有些厌烦,深埋于心底的暴虐和戾气如野火一般,瞬间烧起来。
“一定要找死吗。”她自言自语。
顷刻间,耀眼的金光以蔺绮为中心铺开,两指之间,拈着一张用朱砂画成的黄符。
矮小男人发了疯一样,眼里怒火烧灼。
掌心的灵气化作藤蔓,一条粗藤直直向蔺绮甩去,只往前甩到半空,黄符刷地一下砸上来,藤蔓化作清光散去。
然后,“砰——”地一声响。
符纸砸上芝禄的额头。
原本就满是鲜血的脑袋再一次磕地,脑袋剧痛,他眼前漆黑一片,只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芝禄怔愣。
怎么会这样。
苍白的手指掐上脖颈,少女发尾的铃铛轻轻晃,她小指勾起,拨弄芝禄额头的符纸,忽而,猛地往上一拽,又扼住他的脖颈,重重磕下。
一次又一次。
芝禄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手脚僵麻,浑身颤抖。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