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期的剑气在识海里冲撞,蔺绮疼得几近昏厥。
那一瞬间,她感觉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她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幽暗深海,呼吸困难,挣不开逃不掉。
她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想不起来。
能感受到的只有疼和晕眩。
“袖袖。”
仙尊的声音温冷如玉,他语气很平和,听起来温柔得要命。
清苦的草药气息将她裹住,带着点淡淡的霜雪的寒凉,蔺绮思绪混混沌沌间,被人拢在怀里,下巴搁在青年肩上,蔺绮茫然若迷。
她是不是昏过去了。
昏过去也会做梦么。
“姐姐。”
她愣乎乎的,下意识喊,半晌,她眼里有泪水流下,喉间溢出颤抖的呜咽,“姐姐……”
那些被疯狂压抑了三年的思念、酸涩、委屈和难过,此刻如接天潮水般涌来,一浪一浪打在蔺绮心头。
雪地上回荡着蔺绮呜呜咽咽的哭声,她泣不可仰,眼泪沾湿容涯的衣襟。
青年无奈地拍拍自家祖宗的背,叹道:“怎么那么爱哭。”
“疼。”她抽抽噎噎,“姐姐,好疼。”
“嗯。”
容涯应了声,他能深切察觉到怀里漂亮小猫的颤抖。
他指尖溢出鲜红的光晕,他一下一下抚着蔺绮的背,那光芒便一点一点漫进小猫的身体:“祖宗,你总是不听话。”
“听了。”
一阵暖流漫入经络,蔺绮的疼痛被缓解了一些,她趴在容涯肩头,哭腔不止,语气又湿又软:“听话了。”
“是吗。”容涯笑着问她。
“就是听话了!”
漂亮小猫什么都不管,直接反驳,声音糯糯的,因为疼痛,还带着点颤音,但就是很凶。
“好吧。”容涯把他刚刚炼好的丹药拿出来,喂到蔺绮口中,“吃完药,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她把脸别到一边,不吃丹药。
她不是很开心,闷闷道:“我去睡觉,就看不见姐姐了。”
好不容易梦到姐姐,怎么能在梦里睡觉。
太浪费了。
容涯伸出手,冷白指尖拈着漂亮小猫的下巴,让她转过来,轻轻斥道:“胡闹。”
他把丹药递到蔺绮口边:“张嘴。”
蔺绮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她的长发散落而下,垂到雪地上,发尾沾了雪水,蔺绮的脸色有些苍白,冷汗自额头滑下,看得出来她现在很疼。
青年看她倔强的样子,轻轻笑了:“再不吃药,我要罚你了。”
“那你罚我吧。”蔺绮垂首,郁郁道,“就是不吃,不睡觉。”
“袖袖。”
容涯看着她,有些为难,无可奈何,叹道:“这么不乖啊。”
真是长大了,都吓不住了。
愈发放肆。
他放开漂亮小猫,轻轻摩挲了下指尖,和她商量:“那你想如何。”
“外面这么冷,你这件法衣可挡不了多少寒冷,回去睡觉。”他点了点蔺绮的脑袋。
蔺绮此时还跌坐在雪地上,她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月光打在青年的侧脸上,他的侧脸冷白如玉,容颜精致漂亮得连天道都偏爱,长发半遮住他的眉眼,将青年衬得愈发神秘,他像是从瑰丽传说中走出的神明。
此时,他垂睫认认真真看着自己,似乎有点生气,但又不想和她发火。
漂亮小猫声音软乎乎的:“我要姐姐陪我睡觉。”
容涯闻言,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要姐姐陪我睡觉!”蔺绮不开心,对上容涯的目光,开口,“为什么别的姐姐都能陪她们妹妹睡觉,你就不可以。”
容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放弃纠正这混账对他的认知障碍了。
他垂眼,抿了抿唇,开口:“我现在是男相。”
漂亮小猫巴巴开口:“可你是我姐姐呀。”
容涯想了想,又想开口,让她开口换个称呼。
哪怕叫不了他师尊,像她刚刚,叫作为林清听的自己时,唤他做师兄也好,但他看着自家祖宗惨白的小脸儿,还是叹了口气:“那你要吃药。”
“你陪我睡觉,我睡着之前就吃。”漂亮小猫牢牢把筹码握在手里。
“好吧。”容涯应,心想这祖宗能吃药就怎样都好。
他动作很轻,把蔺绮眼角的泪水拭去,又怕这祖宗疼,指尖一直放着鲜红的光晕,帮她纾解疼痛。
***
容涯把自家祖宗牵进高楼,一人并排躺在床上,漂亮小猫蹭到自己姐姐怀里。
容涯一直给她输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现下不是很疼,精力愈发旺盛。
她仰头看着青年苍白的下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开心:“姐姐。”
“嗯。”容涯应。
“姐姐。”
“嗯。”
……
“姐姐。”
容涯轻轻捏了捏眉心,嗓音温冷:“你不是说你要睡觉么。”
“我要睡觉了。”蔺绮点头,撒谎稳定自己漂亮姐姐的情绪,她被青年拢在怀里,侧躺着,有点不放心,“姐姐,我若是闭眼了,你会不会就不见了。”
容涯应:“不会。”
“真的吗。”蔺绮问。
青年点头,叩住蔺绮温软的手:“别害怕,你闭眼试试。”
容涯的手凉得像雪下掩埋的冷玉,覆上来的时候,蔺绮感到一丝
凉意,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姐姐就像雾一样散了,牢牢反叩住青年的手。
她微阖上眼,又迅速睁开,看见青年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放心了。
漂亮小猫低头,掰容涯的手指玩儿,说:“姐姐,我在做梦么。”
容涯笑了下,给她掖了掖被角:“不在。”
蔺绮抓着漂亮姐姐的手,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她抬头,看着眉眼含笑的青年:“姐姐,你出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