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文经常被各种花言巧语欺骗,但他很少发怒,并知道除了某些习惯性撒谎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选择隐瞒,都有自己的难处,譬如说面前的严峻。
检验报告出来了,流感,医生让回家休息观察,等待自然退烧,病情加重了再来。 明天如果还是四十度可以打退烧针,但退烧针无非也就是药物的一种,只是见效更快。
张宇文很熟悉医院的风格,但凡不是立即病危的,医生都很淡定,毕竟总有人比你病得更重,尤其婴儿的病不好治疗。 见多识广的医生们更普遍相信,这些世界的新住民们,总能依靠自身抵抗力战胜病毒。
“要去幼儿医院吗?” 张宇文问。
“不了。” 严峻说:“先回家,生病的人多,容易互相传染,何况去了也不能马上退烧。”
“好像降下来一点了。” 张宇文摸了摸小棋的脖子,不知道因为外面寒冷抑或退热贴效果,没有先前滚烫了。
回到家里,张宇文上楼继续睡:“有事你就随时推门进来叫我,我房门开着。”
“谢谢。” 严峻说。
“不客气。” 张宇文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进了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这个夜晚对严峻来说煎熬无比,因为小棋从出生后,就未曾生过这么严重的病,借着育儿课程他大致能得知,发烧对婴儿而言是常态,大部分的婴儿在一岁前后都会发一场高烧,只是没想到病情来势汹汹,令他措手不及。
他每半小时用电子体温计为小棋量一次体温,四十、四十、三十九点五、三十九点七、四十、三十九点二,让他筋疲力尽。
五点四十,他终于撑不住,抱着小棋,倚在床头睡着了。
天亮了,他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张宇文又起床了。
他敲了几下门,说道:“严峻? 小棋退烧没有?”
严峻睡眼惺忪地起来,摸摸小棋,小棋很不舒服,哭闹起来。
“该给药了吧。” 张宇文洗过手,过来试了下体温,说:“好像没这么热了。”
一量体温,三十九度。
严峻说:“我再给她吃一次药试试,不行就去幼儿医院。”
“你出来一下。” 张宇文说:“先让阿姨给你收拾房间。”
严峻的房里乱七八糟,混合着昨夜小棋呕吐后的气味,他便抱着小棋转移阵地进了客厅,两名阿姨都来上班了,刘静芳惊讶道:“呀! 这是谁家的小宝贝! 你生病了吗?”
“帮她看看?” 张宇文朝刘静芳说。
刘静芳上来接过小棋,她带大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又带大了两个孙子,育儿技术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与拓展,更在张家学到了许多护理知识,每逢儿孙生病,她都会来向张宇文的外公外婆请教,最后学到的比张宇文还多。
刘静芳刚把小棋抱过去就说:“发烧了,我给她推拿,马上就退烧了,等等啊,你们去给她泡个奶喝,待会儿再吃药。”
严峻是头一次听说这东方的神秘力量,不免十分紧张,然而刘静芳的动作却熟练得不容他人质疑,她先脱了小棋的衣裤让另一个阿姨拿去洗,只让她穿着尿布,接着铺了条毛巾在沙发上,开始为她滚烫的身体作按摩,全身按摩过后,再用毛巾裹着她抱起来,让她面朝下,为她缓慢地推拿后颈与后脑勺风府穴。
小棋的“哇哇哇”逐渐变成“嚶嚶嚶”,继而慢慢地停下哭声。
严峻泡了点奶,等在一旁,半小时后再量体温,降下去一点,到了三十八度。 刘静芳又带着甜蜜而宠爱的笑容,抱着小棋喂奶,拍奶嗝,动作一气呵成。
再量,三十八度多,刘静芳说:“现在可以给药了,下午睡醒,我再给她按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