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少爷。”
被那目光所摄,六福磕巴道,“我知道了。”
说完,庄冬卿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泄了那口气,身体一软,万幸六福眼疾手快,掺了他一把,堪堪稳住身形。
“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六福嗫嚅。
见庄冬卿神色有异,声音极小。
庄冬卿出了口气,下意识只摇了摇头。
脑子其实很纷乱,念头又多又杂,没个主心骨。
勉强定了定神,庄冬卿虚脱道:“先吃饭。”
“……还能吃吗?”
“先坐下吧。”
“哦哦,好的。”
坐下了,庄冬卿先让六福吃,喝了两口水把难受的感觉压下,挨个菜色闻了遍,别的都还好,就是鸡汤鸡肉,沾不得。
吐过两回,伤了胃,只用了半碗,便再吃不下。
晚上还要学,但,心里压着事,学不进去。
走了好几次神,感觉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填鸭,庄冬卿放了笔。
算了算,字已经学了个七八分像,主要的文章策论还有诗词,原主作过的都已死记硬背了下来,应付春闱大抵是够了,反正,结果也并不重要。
庄家的两个考生,应当都等不到结果。
倒了杯水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天气已经不似刚来的时候寒凉,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完全静不下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晚上庄冬卿睡得也不踏实,翻来覆去的。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眼睛一闭,便见到庄家燃着熊熊大火,持长刀的官兵鱼贯而入,夫人大少爷三少爷四小姐还有他,有一个算一个,刀架在脖子上,人被钳制得跪着不能动,挨个的上木枷……
他略一挣扎,场景又换了。
惊堂木拍响,高坐的人尖着嗓子,如唱戏般道,“大胆,竟敢污蔑定西王,来人,给我打。”
往下一看,他肚子如吹气球般大了起来。
抬头想分辨,却对上了一双浅色含笑的眸子,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
庄冬卿惊醒。
满头的汗。
六福在边上叫他,见他醒了,赶紧拧了条帕子给他。
庄冬卿擦过脸,又喝了杯水,终于从噩梦中抽离,缓了过来。
六福怕他再魇着,从外间把被子抱了进来,要睡在脚踏处守着他。
其实据说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睡的,但庄冬卿不习惯,穿来之后就让六福去外间了,眼下六福执意守着他,庄冬卿也没什么精力再赶人。
再度躺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翻覆了几回,庄冬卿唤了声,“六福……”
“在的,少爷。”
六福也没睡着。
默了会儿,庄冬卿下定决心,提起道,“你听说过我姨娘吗?”
六福想了想:“听宅子里的老人说起过几回,嗯,都说姨娘是极貌美的,可惜了。”
庄冬卿想问的不是这些,“那他们说起过我姨娘的来历吗?”
“来历?”
“嗯,是爹买回来的,还是从丫鬟里选出来的,老家在哪儿呢?”
“公子您这是想姨娘了啊。”六福挠了挠头,认真回想道,“应当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至于当没当过丫鬟,不是很清楚了,其他的……哦对,我听主院的妈妈们闲聊时说过,姨娘是因着战乱流落到京城的……”
“她还不是汉人哩,是什么,壬族人,哦对了!”
六福稀奇道,“据说壬族那边,男人也可以生子呢,也不知道真假。”
“……”
庄冬卿嗓音干哑:“主院的妈妈们说的?”
“是的哩,说是上京还没乱的时候,很多喜好男子的贵族,为保子嗣不断,都会求娶一位壬族男子,不过战乱后,就不多见他们族人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少爷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