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无眠跟宋温凉二人,是两个变数,她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行。
宋长安低头看向自己的剑,转头去了院里继续练起剑来。
虽有魔气在身,但她的进度还是太慢了些。
若要杀谢倦,或许该想想别的办法。
待到艳阳高照,宋长安被叫去执法堂,同掌门和谢倦再度交代了一遍昨晚的事情。
谢倦脸色不好看。
宋温凉在宗内做的事情勉强能算个虽受委屈但反应过大,可行脚镇监察院出事一事终究没法遮掩。
辜无眠同聂雍一事,他得罪的不仅仅是聂家,还有依靠聂家生存的各种小世家,以及好几百年都无人飞升的修真界。
聂雍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望飞升的剑仙,
却因为辜无眠而坐化。()
虽说聂家人不肯承认这事,只说辜无眠不尊修真界的前辈,言语无状。但他们下了追杀令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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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的人现如今都不知道辜无眠的修为,但他的修为肯定是不如聂雍的。
如今宋温凉跟辜无眠牵扯上了,甚至还跟他一起袭击了抱一宗的据点,那么对于抱一宗而言,她就不应再是第三峰的弟子,而是抱一宗的叛徒。
对待叛徒,就算不下追杀令,那么再相遇,恐怕抱一宗人追捕时也就不会顾及会不会伤到她了。
宋长安复述完昨晚的事情垂眸退下。
她不曾添油加醋,也不曾替宋温凉掩盖些什么。在场那么多人,宋温凉叛宗一事,除非她说自己是被辜无眠胁迫,否则没得解释。
走出第一峰,有弟子看到宋长安远远见礼。
“师姐这是要去执法堂?”那弟子问道,“近些天大家忙于修缮峰上,执法堂那边确实也少了些人。但是师姐你还是得多注意自己身体啊。”
宋长安对于这善意颔了颔首,但轮到她当值,她不愿意麻烦别人替自己。
抬步之时又停住,问道:“昨晚在行脚镇的执法堂弟子,我记得其中有一个是叫宋明远是吗?”
那弟子面具纠结,片刻道:“是的,师姐。明远师姐现下也正在执法堂,听说是昨日追捕……追捕温凉小师姐时有些不妥之处。”
宋长安点了点头,离去。
待她到了执法堂,关于昨日追捕一时已经开审。
宋长安在旁听的位置站定,抬头看到顾无晔和沈怀明早就已经来了。
她同沈怀明淡淡颔首,旋即看向重新中间的人。
宋明远脸色苍白,昨日一众弟子,只有她被辜无眠教训的最狠。当然,与其说是最狠,不如说辜无眠看起来就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有人说你在领了任务的追捕中,故意折辱第三峰弟子宋温凉,毁坏她所珍视的花枝,所以才导致宋温凉再度逃跑,可有此事?”
宋明远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苍白,她抬眸想看向上方问话的人,然而目光却不由得撇到了一旁面色冰冷的顾无晔,顿时手指尖都颤了下。
“不,不是这样的……”她说道。
宋长安眉毛低了低,听着这一场审讯,她知道,这场审讯宋明远注定不会有什么惩罚,最多罚她两三天不能使用执法堂弟子的身份、不能参加追捕任务罢了。
顾无晔跟沈怀明做事,一个比一个正直,是断然不肯欺负一个‘弱女子’的,尽管这个弱女子所做的事情,致使他们的小师妹走上了一条可能要与师门为敌的道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结果果如宋长安所料。
宋明远才刚落了下风,宋温凉的叛宗判决就已经下来。
眼瞧着宋明远不轻不重地得了几句训斥,罚了几两银子就被执法堂放了出来。在这期间,不管是沈怀明还是顾无晔甚至于宋长安都没有出声干扰判决。
一
() 圈执法堂的弟子见到没得架看,既松了口气,又有一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执法堂外,宋明远小跑两步赶上了顾无晔。
“顾师兄,前些日子多亏你肯借我法器,我自知无以为报,这是用那法器猎得的金蝉,我用它做了一个簪子,送给你。”
顾无晔退后一步,面色疏离,一双丹凤眼欲挑不挑,原是盛气凌人的模样,现下冷下脸来越发赫人。
“不必了,宋师妹还是自己留着吧。”他说话直冷,已知道宋温凉下山受了此人欺负,怎肯给她好脸色,“宋师妹执法当真是足够公正。”
宋明远原本刚生了些红晕的脸立时又变得煞白起来。
“顾师兄。”
顾无晔直接甩袖离开了。
宋长安看着宋明远可怜的背影,心下思量着。
转头看到了朝她走来的沈怀明。
沈怀明是来询问她的伤情的。
宋长安只说需要修养两日,又道:“我刚刚从山下的人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说小师妹他们疑似往繁芜城的方向去了。”
沈怀明面色一顿。
宋长安接着咳了一声道:“师兄,你去吧。辜无眠不是什么善茬,师妹性格一向单纯,恐怕会被挑唆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沈怀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临走之时又给了宋长安一些丹药,让她好生修养,莫要烦心忧虑。
宋长安笑着应下了。
转过头去含了丹药继续练剑。
前世,她于清明洞得到了神剑茯宁,这一次她得想个办法进入到清明洞的深处。
第一峰,后殿内。
“师兄——”谢倦欲对掌门翟青锋再说些什么。
翟青锋抬了抬手,道:“我只问你,你那好徒儿宋温凉到底有没有入魔。”
谢倦捏了捏自己的眉宇,道:“没有。”
“那她到底为何把探心带走,还在行脚镇一事上提及魔气?”翟青锋盯着谢倦,压迫感蔓延。
谢倦沉默良久,终于道:“在此之前,我欲借探心测宋长安是否心生魔气。”
翟青锋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他看了看面前这个从来出挑、清净无为的师弟。
“你以后别再收亲传弟子了吧。”翟青锋道。
这一个个的,他四个弟子闹出来的乱子赶得上自己十个的了。
翟青锋摆摆手,靠回了椅子背,散漫无奈道:“师弟啊师弟,我瞧着你说不定还真要晚节不保啊。”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谢倦蹙起了眉毛。
*
繁芜城向来以梨著称。
春日白色的梨花悬挂枝头,娇俏、清丽,香气宜人,风吹过,纷纷扬扬,于天空、地下,好似又下了一场大雪。这雪不冷,是暖的。
秋日,满枝头的梨,白的红的青绿的,大的小的,个个饱满。
此处离山远,离海近。
今年的春来的晚了些,梨花们怕要赶不上花朝节,繁芜城的城主决定以法阵催开梨花。
“扈前辈真的更喜欢他小师妹吗?()”
走过小巷,拐入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宋温凉跟辜无眠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辜无眠会的确实多,不用术法,只用笔、用粉在二人脸上扑了扑、改了改,二人就变了颜色。
宋温凉原本已经要放弃繁芜城之行,没想到辜无眠却选了此地落脚,她顿时有些开心起来。
“喜不喜欢人都死了,很重要?€()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辜无眠道。
“重要啊,对棠华来说很重要。”
辜无眠转头蔑她一眼,伸手往这边拉她一下,免得那不长眼的人撞上她,道:“恋爱脑。”
真是记吃不记打,才被人坑到要换血,现在又屁颠颠地打听起来别人的事了。
宋温凉因为来到繁芜城兴奋的眉眼落了落,不高兴道:“我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前辈咱们聊的好好的你怎么能骂我?”
又小心眼地低声补充:“你才是恋爱脑。”
辜无眠耳朵可尖,顿时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说什么?”
宋温凉干脆增高了点声音道:“说你恋爱脑!”
她这时反应过来了。辜无眠吞了钟情丹,他二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既然他同意了她的提议,那么这三个月怎么着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的。
不然,他这么怕换血,又该怎么解咒呢?
这样一想,她竟然不花一钱就雇佣到了传说中的剑鬼给她当保镖!
慌张惊恐害怕过去之后,宋温凉甚至有些小得意,若她有尾巴,现在想必已经翘地很高很高了。
辜无眠还真一时没办法奈何她。
总不能给她一脚、一剑、一巴掌吧?
他心里郁闷,又不肯像之前一样甩脸走人。
这家伙有自我意识,说生气,真生气,回过头来跑了怎么办?
“你才是恋爱脑。”
“前辈才是恋爱脑!”
“宋温凉是!”
“前辈是恋爱脑!”
“你懂什么恋爱脑?这词还是我先说的。我说你是恋爱脑,你就是!”
“前辈才是恋爱脑!”
“你是!”
“前辈是!”
“……别说了,我要破防了。”
“前辈是恋爱脑!”
“……”
眼瞧着宋温凉眼睛越来越来亮,辜无眠磨了磨牙,刚抬起手来,宋温凉就扭着身子要躲。
街上有不少青年男女,侠客英雄,他二人伪装了面目,不算最突出的,是以当辜无眠追着宋温凉跑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只是微微侧目——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茶楼之上,靠窗栏的位置,爬山虎的藏影出,白无咎端着茶杯往下瞧。
感叹完,他转头看向自己桌子对
() 面的姑奶奶(),开口诚恳:
“大小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云大小姐,你是我亲大小姐!我真不知道他的下落,我要知道早被聂家等人拿下了,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喝茶呢?”
对面的正是修真世家云家的大小姐,云有瑜。曾经跟在辜无眠屁股后面一年,险些打破了他的记录,只是最后还是让辜无眠险胜一筹。
他竟然给她下了泻药跑了!
不是春/药、不是迷药、不是毒药,是泻药!
这话说出去保准能让修真界绝大部分的人瞠目结舌。
谁能体会得到她当时离谱到仿佛挖了十座祖坟的心情?
辜无眠这个人就是离谱的代名词,离谱到如果不是他剑鬼之名赫赫,云有瑜一定花大价钱给他买一个离谱尊者的称号!
一想起他,云有瑜的牙齿就不自觉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
白无咎试图帮他那位倒霉催的兄弟解释解释:“是这样的大小姐,你是百毒不侵之人,辜无眠他是废了好大劲才搞到了一种奇异的灵药。那灵药也是排毒的,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只是副作用是腹泻……”
“砰!”
云有瑜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她额头青筋直跳,一双美眸里全是怒火,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闭嘴。”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白无咎默默道:“闭了。”
她一拍桌子他就闭了啊。
云有瑜看起来像要吃了他一样。
白无咎又往后座的椅子上贴了贴。
造孽啊。
辜无眠那个狗东西,跑的是快,一点也不管别人死活。
说真的,白无咎还挺佩服他的,做人做成他这幅狗样子也是需要天赋的。明明机缘小弟还有美人就在他的眼前,都自己凑到他手里来了,结果,他每次都奔着不知名的东西去了。
虽说按照天道的安排走,确实有一定的可能会重新失去自我意识。
但是……
“啪。”云有瑜喝了口茶,总算把自己的火气压了压,用染着丹红色漂亮指甲的手抚了抚自己衣袖,道,“白无咎,我不管你怎么说,总之今个你不给我说出辜无眠的下落来,这栋茶舍你是出不去了。”
白无咎还要说些什么,劝她。
“云小姐,你说你也是女修排行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何必跟他一个……呃……一个……我无法形容,总之你何必非要跟他纠缠不休呢?”
“你仔细想想,他身上真没有什么能值得你侧目的东西啊。难道是……脸?”白无咎劝到这儿有了些许迟疑。
云有瑜嗤笑一声:“他脸上长得金子银子还是灵石?就算是这样,我挥挥手难道找不到?!”
云家,确实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论财力,大概能跟顾家一较高下的那种。
“那您干嘛这么想不开去找他呢?”白无咎真诚发问。
云有瑜怒道:“当然是去落井下石!他这样不给我面子,如今终于落魄
() 了,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白无咎抵着自己下巴,盯着她问道:“真的吗?”
“当然!”云有瑜道,眼里怒火滔天。
白无咎同她对视片刻,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拿出了个白玉瓶放在桌子上,眼看着云有瑜怒意滞住了,道:“那你这药可得收好了,这么贵的药,要是丢给了某落魄乞丐可就不好了,毕竟他肯定也还不起。”
云有瑜脸色变换,刷地站起了身,一把将桌上的丹药紧紧攥到自己手里,磕到手心骨,眼睛霎时红了,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他还了?!”
白无咎在内心叹气。
点了点对面桌子道:“坐。”
云有瑜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他道:“我不管你是否喜欢他,他又是否喜欢你,但是你至少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白无咎,他身边的人来去匆匆,就算现在你得到了他……”
正打算打持久战的白无咎端着茶杯,面上的表情凝滞了,他机械地看向对面——那个说着‘他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懂’的话的女子,张了张口问道:“谁喜欢谁?”
正说到伤心处的云有瑜颦了颦眉,嫌弃地撇了他一眼道:“你喜欢辜无眠啊。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咔嗤。”白无咎手中的茶杯裂开了缝,滴溜溜地往下淋水。
他问道:“谁喜欢……不,谁说的。”
其实白无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种不要脸的话,这种让人恨地牙痒痒的操作……除了那个混蛋,不会有第二个人。
“辜无眠。”云有瑜的声音再度响起。
果然。
白无咎将手摁在桌子上,茶杯已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了。
云有瑜见他这样生了狐疑之心。
“你——”
白无咎唇角勾起笑来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他在繁芜城买了栋宅院。”
云有瑜霍然抬头看向他。
*
杨柳湖畔,宋温凉最终还是被追上了,辜无眠伸手揪她,宋温凉乐颠颠地跟他闹了起来,两个人摔到了草地上。
地上飘落的梨花香气入鼻。
辜无眠手还捉着她的胳膊,砸下来时,下意识控制自己不去砸疼她,他的一只腿屈放在她的腿间,她的一只腿也因此屈放在了他的腿间。
他低头撞入了一双亮极了的眸子,含着笑意,含着狡黠,兴致勃勃,唇——温润。
心跳是骤然失衡的,人,是一步步被困住的。
宋温凉问道:“所以扈前辈是不是喜欢棠华啊?”
辜无眠被这双眼迷了心志。
“嗯。”
宋温凉顿时睁大了眼高兴道:“前辈!你承认了!”
辜无眠避开这双眼,小心翼翼地趴了下去,脑袋放在她的脑袋旁边。
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几乎整个人都想颤抖。
咬着牙,仿佛受刑。
宋温凉安静了下去。
她发现了吗?
——辜无眠做贼心虚地想到。
发现了又如何?
跑,往哪跑。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难道不要了?
辜无眠知道自己恶劣至极。
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他真的有些累了。
“前辈,”宋温凉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我能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