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英杰心虚地喊道:“是是我!”
“我是五场的廖英杰。”
三人往前走了一会儿,跟来巡视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呀哎呀,原来是廖场长家的公子,你说你天这么黑,跑到这里来干嘛?我们还以为是……”
廖英杰气馁地狡辩道:“以为我们是什么?是贼吗?我跟朋友出来透透气,礼堂里太热了。”
巡视的人又问:“那他们是……”
廖英杰道:“这两位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他们可是我们四场和五场花了重金邀请来表演的,你们到底想干嘛,查人查到我们身上了?”
巡视的人立刻怂了,他们也是刚刚看完表演回来:“不不不,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那你问完了吗?”
“问问完了。”
“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慢走慢走。”
等三人走远,巡视的也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疑心比较重:“廖场长的儿子怎么带着两个陌生人在这里?”
“你没听人家说出来透气吗?”
“可这透气,未免也跑的太远了。”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轴呢?他说来干嘛的就来干嘛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看见。而且你说说这里有什么?不就是一群劳改犯吗?又不是财务科。”
“也是,算了,走走走,看看那群人去!”
另一边,徐离松拿着照片左右瞧着没人注意,才走进房间。
他们平素被关久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自由活动,所有人都舍不得这难得的时光,即便是月上中天,寒夜如冰,也不想回到这个逼仄的小屋。
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在!
果然,墙角处蜷缩着一个身影,看样子睡得正熟。
老达,是劳改农场唯一的异类。他们或是因为相同的经历或是因为相同的罪行,不约而同被关到了这里,有些人拖家带口,有些人虽然关在这里,却也有外面的家人时时照应。
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却还是个刺头。这些年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回,骂了多少回,可是这人仍然我行我素,跟刚来这里一个样,不过这两年稍微收敛一些,整日除了干活就是睡觉,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老达,醒醒!”
躺在床上的达穆赫,其实在徐离松接近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了。
他睁开双眼,全然一片清明。
“你没睡?”
达穆赫不说话,紧抿着的嘴唇昭示了他被人打扰的不高兴。
不过在一起关了那么多年,徐离松也算是半个了解他的人了,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些事情。
“你也别板着脸了,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儿子,徐离松心里毫无疑问是激动的,他想把喜悦分享给别人,却知道这份喜悦会给他们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而跟他拥有相同境遇的达穆赫,无疑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徐离松从兜里拿出那张小照片,扔给了达穆赫:“小心藏着吧!”
达穆赫拿起小纸片,疑惑地一点一点打开,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欣喜最后回归风平浪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常。
他立刻起身,把照片用穿衣针缝在胸口,只有这样,他冰冷的身躯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徐离松咧着嘴,难得没有那副儒雅的形象:“怎么样?是好消息吗?”
他只问了一句:“可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徐离松把林逸秋的话复述了一遍。达穆赫点点头,背过身去,又继续睡了。徐离松一番欣喜的心情无人分享,只能郁闷地躺下。
平安度过此劫,林逸秋跟徐离景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廖英杰好奇结果,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果然撒下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林逸秋只能残忍一把:“那个宋孤本是假的。”
“啊?”廖英杰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
林逸秋不忍,又信口胡诌道:“但好消息是这虽然不是宋朝的,却是明朝复刻的,依旧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不过教授说了,现在年景不好,叫咱们先别卖,等过几年再拿出来卖。”
徐离景听着林逸秋满嘴跑腿火车,不由嗤笑一声。
林逸秋也知道自己不厚道,今天无形之中就暴露了自己也要找人的小秘密,以后再也不能在徐离景面前扮猪吃老虎咯。
等三人重新回到礼堂,刘季年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他自然知道他们是去干嘛的,但是另外两人不知道,看见知青队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起来。
廖英杰:“季年哥,我们回来了。”
刘季年对林逸秋半是宽慰半是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把人带出去了呢?演出结束了,要上台致辞,哪里都找不到你们,快进来吧。”
徐离景看他一幅不知情的样子,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