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疯言疯语,越说越离谱。
陆清知根本不想听。
他把手机扔在一旁,扯了扯衬衣领口,看她还在那仔细研究礼服裙。
好在拿出来礼服裙,阮双柠又看到下面还有一个亮闪闪的小包装,是一条百褶钻饰的小披肩。
外面再穿上这个就好多了。
“谢谢你陆清知。”阮双柠诚心诚意地道谢。
这件礼服看起来好贵。
他闲闲地一靠,解开腕上的手表:“算是你这次帮我的回报。”
阮双柠微怔:“我这次帮你什么了?”
“去洗澡了,”他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眯了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别偷看我。”
“快走吧你!”
阮双柠拣起床头的兔子娃娃丢向他。
——
第二天早餐时间,陆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阮双柠坐下,镜片顺着鼻梁往下一滑,笑呵呵地放了个大招。
“双柠,听说你以前学过芭蕾,我想了又想,开场第一支舞还是你和臭小子跳最合适,多给爷爷涨面儿。”
他可迫不及待地想炫耀自家的完美孙媳妇。
省得那个招蜂引蝶的孙子还被其他家姑娘惦记。
听到这话,阮双柠被豆浆呛了一口,连咳两声,那股气来不及顺平就赶忙说:“爷爷,我好多年不跳了,真跳不了。”
“没事,爷爷也不为难你,”陆爷爷大手一挥,“简单来段华尔兹就行,我爱看,臭小子对这个拿手,这两天让他教教你。”
“爷爷——”
“哎唷,头有点痛,”陆老爷子的拿手好戏又来了,他皱着眉头,手指按在太阳穴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柠啊,爷爷老了,不中用了,过一年生日就少一年,也不知道明年还过不过得成。”
说到最后,带点伤感。
前面带了点演戏的成分,后面的伤感有几分真心。
几天前陆老爷子刚参加了多年老友的葬礼,老友身体算硬朗,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没过多久就撒手西去了。
他现在每多活一天,就像是赚一天。
见不得陆老爷子伤心,阮双柠的心软了软:“那好吧,爷爷,不过您可别嫌我跳得不好给您丢了份儿。”
“不会不会,只要有这份心,爷爷就喜欢。”
这两天晚上阮双柠又多了个任务,向陆清知拜师学艺。
毕竟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想让老爷子这个八十寿宴过得开怀顺心,没有遗憾。
陆老爷子安排下来的事情,陆清知也上心,推了不少工作,每天准点回家吃晚饭,晚饭后和阮双柠两个人在卧室里练习华尔兹。
背景乐是阮双柠选的,她非常喜欢的一首圆舞曲,a的《□□phone》,甜蜜又浪漫。
陆清知分解动作:“花园场地有一个圆舞台,我站在这边,你站在那边,前奏一起,你开始轻轻旋转,走向我。”
阮双柠照做,脚尖点起来,脚步轻悄旋转,她从小练芭蕾,身条纤直轻盈,尖俏的下巴扬起来,脖颈白细,像只漂亮又高傲的小仙鹤。
“小仙鹤”转到陆清知面前:“然后呢?”
陆清知掌心向外:“手给我。”
阮双柠小心地伸出手,极轻地贴过去和他手心相对。
她的手又小又软,手心相合处,泛出微微的潮意。
两个人看着彼此。
乐声仍在继续。
谁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深绿色的树影拂过窗台,是满月,月色清清湛湛,如流水一般,投下半室珍珠似的白,纱帘和风嬉戏,扬起又落下。
时间的界限就此模糊。
他们站在时间门外。
音乐短,播放结束时的那段空白叫醒了两人。
奇怪的情绪蔓延,他们默契地忽略掉刚才不约而同的失神,设置了单曲循环的乐声再次响起,陆清知伴着背景乐继续教她动作。
阮双柠有很扎实的舞蹈功底,人聪明,记性也好,再加上动作也简单,两遍下来已经学得八九不离十。
“再练最后一遍,”陆清知看了眼时间,松了松脖颈和手腕,“然后去休息。”
这一遍阮双柠打起十足的精神,每个动作都熟记在心,和陆清知配合得特别丝滑,乐声太美,她久违地再次跳舞,几乎到了忘我的境地。
最后一个反身动作,最后的落点应该在他的臂弯里。
笃笃笃,祝姨敲了三声门。
先前祝姨已经来过一次,没想到她会杀回马枪。
阮双柠一直太沉浸专注,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重心没稳住,变了方向,一头扎进陆清知的怀抱。
哪成想会有这样软玉温香投怀送抱的好事,陆清知没有丝毫准备,直接被她扑倒,仰面躺在地毯上。
电光火石间,怕阮双柠受伤,陆清知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她的脸。
幸好羊毛地毯够厚够软,不算疼。
“哎呀我的老天爷,对不起对不起。”
祝姨见没人应,试着推开门,门没锁。
她眼睛尖利,猛地看见他们两个黑灯瞎火地躺在地上又搂又抱的,以为是小两口在玩什么情趣。
扰人好事,造孽哟。
祝姨一把捂住眼,往门外退,赶紧说明来意:“老爷子让我送盅补品过来,今天新得的材料,说要趁新鲜给你们炖好。”
丢死人了。
越忙越乱,越乱越忙,阮双柠挣扎着想立刻起身,却不留心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再次摔到他身上,两只手胡乱一按,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陆清知闷哼一声。
似乎在隐忍什么。
祝姨退得更远了。
阮双柠脸红了红,低声低气:“你乱叫什么啊。”
陆清知索性展开手臂,松着骨头,姿态随意地躺着:“你这么砸过来像是要我的命,我难道不能出声?我认为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她终于爬起来,出去接祝姨的炖盅:“祝姨,我们其实……”
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有点苍白。
祝姨忙接话:“我懂,我都懂。”
小年轻嘛,身体好,干柴烈火的。
“你们接着忙。”祝姨不愿意再留一秒。
转身下楼梯的时候她还在琢磨,老爷子真是疑心过了头,她看陆清知和阮双柠这不正蜜里调油,感情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盅补品阮双柠没心情喝,陆清知倒是胃口好,一勺一勺喝得香,还劝她:“祝姨的炖品是一绝,你真的不尝尝?”
“不尝,”她有气无力,“减肥。”
陆清知喝补汤的空档,阮双柠去敷了个面膜。
毕竟要参加晚宴,专门去做个脸她实在不愿去,自己护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新拆开钟甜雾强烈安利的什么特调面膜,说是含稀有兰花精华,敷完之后小脸蛋儿嫩得能掐出一把水来。
调好是浓稠的白色膏状,微微带点紫调,阮双柠一点点涂到脸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为了效果更好,特意厚涂,整张脸煞白,只留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她打算窝在床上追会儿剧再洗掉护肤。
电视剧追了十分钟,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
阮双柠摘了耳机:“陆清知,你怎么不说话?”
这两天睡前,他都会简单告诉她关于花园宴会的一些情况,让她心里有点底。
今天却安静得反常。
陆清知往她那处瞥了眼,光线暗,那张脸更加惨白,还有点发青。
他挪开视线:“我不可能和一只鬼说话。”
“……”
“这是敷面膜你懂不懂,我难道是为了自己漂亮吗?还不是为你。”
她怕和陌生男人接触,是陆清知说那天晚上只要一直跟着他就好。
他好看成那样,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她怎么也不能太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