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到现在不过数日,但面前这个人似乎已经瘦了太多太多。
他似乎甚至没有仔细收拾过自己,没有以前那种富家公子容光焕发的气质,没有西装,反而显得逼仄,阴郁又愤懑。
连夏看到了他脸上和身上的伤,一道又一道。
就如同他身上揉皱的衬衫,不合身的长裤,没有鞋子的脚。
而宋勘也看到了连夏手里开的极盛的,代表爱情的花。
宋勘下意识去看瞿温书。
瞿温书神色如许久以前那样一成不变的冷淡,漠然,毫不关心,宛如神佛。
宋勘连声音也哑的。
他道:“谢谢你替我照顾夏夏,我来……接他回去。”
瞿温书终于将视线落在宋勘身上。
只是那目光里是不赞同,是沉默,是打量。
和侵占。
瞿温书道:“回车里吧,阿姨很快就会派人来带你回去。”
“瞿温书!!”
宋勘终于翻了脸。
他额上还在沁血的疤痕崩开,于是凄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更衬得他面色狰狞,神如厉鬼,“连夏是我男朋友!他是我的!是我的!我的!!”
“是吗?”
瞿温书道,“可他最爱的是庭书啊。”
风卷着男人烟哑的声音飘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
宋勘僵在原地,宛如被古旧的铜钟重创,不可置信般的缓缓看向连夏。
他爱慕的,他倾尽心血,悉心浇灌的那朵毒花——
艳丽的盛开在夜风里。
捧着别人所赠的玫瑰,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身上还披着另一个男人的外套。
向他弯出一个让他心神俱灭的笑。
“你骗我,宋勘。”
连夏连语气都如同初见时的软甜与娇气,眼神却清澈,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所以我不要你了。”
他的丢弃也如孩子一般,幼稚又轻易。
宋勘张了张嘴,却发觉原来喉头不知何时已满是血腥味。
宋勘死死攥住了车门,仿佛尽力为自己寻找一个支点。
他狠狠闭了闭眼:“夏夏,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香槟玫瑰映衬着连夏艳丽的脸。
他撇撇嘴,看上去万分真诚,“你也知道的,刚刚只是借口。”
“真正的理由是我腻了。”
连夏歪头,神色无辜,“宋哥哥,求求你跟我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
宋哥哥,要不要玩地下……情?
宋哥哥,我们去看日出。
宋哥哥,求求你跟我分手吧。
原来被利刃割伤五脏六腑是这样的疼痛,金属的质感像是一瞬间就能划破所有血肉,直达心脏深处。
宋勘甚至连站都快要站不起来。
无边框的车门将他的五指勒出刻骨的痕迹,又从伤口中渗出血,沿着车门流下来。
“瞿温书,求求你,我们认识二十年……你把夏夏还给我,还给我可以吗??”
宋勘的声音近乎哀求,“城南的新项目我让给你,还有那个度假村……”
“你和连夏不合适。”
瞿温书神色平静,语气无波,却向着宋勘心尖上的人走过去。
“他需要这个世界上最贵的空气,最难找的水源,最苛刻的食物,近乎于温室的阳光。”
瞿温书回头看了宋勘一眼。
只一眼,道:“你养不起他。”
簌簌的风声搅动近乎凝固的空气。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