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扑通掉到了地上,那头颅却打着滚咕噜咕噜咕噜,直到滚到了纪铎的脚边。
纪铎这时候才发现,那头居然并不是真的,而是用一截白色的软木制成的,上面惟妙惟肖的雕刻,绘画出了五官。
“很吃惊吧?”E先生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遗像中开合着嘴说道,“但我当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
“那并不是我真正的仆人,而是一截木头制成的,被吊在会客厅上方的阳台外,只不过黑暗给了它最好的伪装,在恐惧之下我并没有认出罢了。”
“这时候我的仆人们也来了,他们告诉我是我的长子,将他们叫去了书房,所以才没能及时赶来。”
“你一定认为这只不过是个恶作剧吧?”E先生长长地舒了口气最后说道。
“以您长子的恶趣味,我想恐怕不是。”纪铎挑挑眉,坐在在小摇椅上与他对视着,偶尔垂眸看着地上那颗白色软木做成的头颅。
“确实……我竟然不如一个外人了解他,”E先生自嘲地笑笑,声音更加低沉了:“从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仆人,直到三天之后,有人发现他被吊死在了柴房的木梁上。”
“他真的死了!是谁杀了他的?”E先生像是在问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他们之间好像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还有还有许多次,都是在这小会客厅中……”E先生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又开口说道。
“有时候是小书架上开始传来声音,有时候是沙发里开始沙沙作响,有时候又仅仅是地毯下……”
不安浮动在房间中的每一处,每一处都仿佛暗藏着杀机,都仿佛充满着长子存在的痕迹。
银珀的身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他不断的穿梭在房间当中——推翻书架、刺穿沙发、掀开地毯,每一处危机在还未爆发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
纪铎看似谈话般,轻松的引导着E先生说出一处又一处长子的陷阱,而银珀也完美的配合着他。
房屋中变得一片狼藉,可是长子本身却始终没有出现过,杀掉他的那一把手枪也始终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都是我的长子做的,”E先生说道,“你看他就是那样的,想要杀死我,但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抓不住他任何把柄,他好似只是一个顽劣的孩子在对自己的父亲恶作剧。”
“你儿子的恶作剧可看起来有点儿太严重了。”纪铎冷笑着说道。
房间里最后那盏落地灯“啪”的一声碎掉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而原本放置落地灯处则成了黑暗最为浓重的地方。
“我最后一次来到会客厅时,”E先生与自己长子的斗争,终于接近的尾声,“也是坐在这把小摇椅上,那盏灯也是突然就关掉了。”
黑暗中,E先生静静地陈述着。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月光,渐渐能够看清楚房间中的一切。”
可惜此刻的会客厅外并没有月光,纪铎几乎看不到会客厅中的一切,但黑暗中他却有另一双更为信任的眼睛。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E先生问道。
纪铎没有说话,听他自己揭开了谜底:“我看到了一把指向我的黑洞洞的枪口。”
E先生的话刚落,刚刚在落地灯的角落里就出现了“咔哒”一声,那是枪支上膛的声音。
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