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遇脸上毫无血色,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长裤,只有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目光才有了些微的变化。
闻潭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医生在床边问他感觉怎么样。
闻潭木然地闭着眼,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他们在他床边小声交谈,说着什么术后康复,二次手术,创面缝合之类的东西。
闻潭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可能没办法完全……”“大概一辈子……”。
他睁开眼:“什么一辈子?”
声音粗哑得有些吓人。
医生看了沈天遇一眼。
沈天遇搓了搓脸,疲惫道:“您先出去吧。”
医生拿着病历本离开了。
沈天遇在床边坐下来,温柔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闻潭:“我以为我会死,可惜了。”
沈天遇卷起衣袖,给他看胳膊上可怖的暗红色伤疤:“医生说,如果不是你挡在我前面,这条胳膊,可能从此就废了。”
闻潭:“那你错失了一个成为杨过的机会。”
沈天遇没有笑。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脑内正在激烈挣扎。
闻潭:“我会终身瘫痪?”
沈天遇摇头:“你胯骨受了轻伤,修养一阵就好。”
闻潭:“那是脑震荡加重了?”
沈天遇:“也不是。”
闻潭有些烦躁起来。他不明白有什么说不了的,一辈子,一辈子怎么样?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坐车了?
大概是全身都在疼的缘故,他无法控制地心烦气躁。
但是四肢确实都是有知觉的,也都能按大脑指令动,他微微放了点心。
既然沈天遇不肯说,他掀起衣角,开始仔细查看自己身上哪里有伤疤。
他不太动得了,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掀起一点,额头上立刻有了细细密密的汗。
沈天遇按住他:“你才苏醒,不要乱动。”
闻潭大吼:“那你说啊!”
吼声一出,两个人都愣了愣。
闻潭从来没有这么粗鲁崩溃地大吼过,即便是从前被软禁,也从来没有过。
闻潭吼完,大脑缺氧,跌回枕头上。
因为情绪激动,面部皮肤撕扯,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来自他的……左侧脸颊。
闻潭忽然意识到什么,吃力地举起手,向左脸颊摸去——
狰狞的,歪歪扭扭的伤疤。
他隐约想起事故发生前的那几秒,似乎是有玻璃碎裂。
玻璃原本都要扎在沈天遇脖颈上了,结果他身体一挡,扎在了他的侧脸上。
沈天遇抓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会用一切办法,帮你做手术去掉……”
闻潭摸着自己的伤疤,却忽然微笑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
沈天遇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如愿以偿了,真好,”闻潭看着他,目光澄澈,笑容如同孩童般明亮,“不值得高兴吗?我终于,再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了。”
冥冥之中,很多事情似乎是注定的。
沈天遇因为他的侧脸而挑中他成为“代餐”,他又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