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她继承了庄郁的清秀和陈谦的高个子,小小年纪就鹤立鸡群,抬手应付着打招呼的同学,看得出人缘极好。
她感受到一股炯炯的目光,便左顾右盼地寻找起来,透过挡风玻璃,跟殷天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她歪头看入迷了,觉得这阿姨的眼眸似深水寒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夏珍珍猛地从后面抱住她,吓得她霍然回神,“你吓死我了!我今儿不用做值日,你妈呢,她迟到了!”
夏珍珍的母亲跟庄郁是多年好友,任职东纯影业的财务副总。
工作清闲,所以通常都由她接送孩子。
黑色的宾利一停靠,夏珍珍和陈念阳便往车里钻。
“春姨好!”车子启动的刹那,陈念阳扭头看殷天,殷天的车子也果断启动,不紧不慢地跟随。
“看什么呢?”夏珍珍吃着橡皮糖,跟着她东张西望。
“没什么,咱去吃披萨吧春姨,我爸说他昨晚吃了曼哈顿最好吃的烤鸡披萨,我馋了一天呢。”
“走着,那还是普罗旺斯呗,正好在小秋老师家楼下,吃完你们上去练琴,你妈今儿值夜班吗?”
“她昨儿值了。”
“成,那一会上完课先到我家,我把生蚝打包了给你妈带过去,最新鲜的从法国刚运来,别隔夜,直接当宵夜吃啊。”
陈念阳一听有海鲜大餐,眼睛都发光,“谢谢春姨!”
他们吃披萨时,殷天买了煎饼果子。
一个没吃饱,又去排肉夹馍的队。
陈念阳坐在落地窗边,又看见了殷天。
她抓着披萨,起司拉得老长,拍了拍夏珍珍,指着远处殷天手里的肉夹馍,“肉夹馍就是咱们的披萨,可它太辣,我上次把青椒呛嗓子眼里,把我爸吓得碗都掉了。”
春姨轻飘飘侧头看了眼殷天,催促,“快吃,再迟到这周小红花又没了。”
殷天刚进车,手机便开始响铃,这说明庄郁从惠爱医院出来了。
她不再监视陈念阳,直接去了住宅的车库。
这几日跟下来,她发现了之前所没有涉及到的庄郁的癖好。
比如热衷麦当劳的麻辣鸡翅,通常背着女儿,点3到4对,吃得淋漓尽致。
又比如会去游戏厅玩投币游戏,坐在机器前打一个小时的蛋糕,她是游戏厅的VVIP,积累着拿到过很多手办。
还比如,她去盲人推拿店揉搓筋骨,她是老客,跟所有上钟的师傅都熟。
果不其然,她的吉普驶进地库,一停好,就拿起副驾的炸鸡嘬骨。
酥脆的声音传进殷天耳里,又饿了!
她吞咽着口水,似乎都能感受到多汁鲜嫩。
庄郁吃得满足,提着包往单元门走时,突然停了步子。
她蹙眉看着手机,光源锁住她脸,亮得刺目。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收到未知号码的信息:【你不记得我了吗】。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她收到的是【我知道你】。
庄郁下意识翘首张望,惊得殷天猛然缩脖,扑倒在副驾。
她似乎敏锐地感受到一种咄咄逼人的气氛,迅速刷卡进门,闪入电梯。
8点30分,陈念阳咋咋唬唬抱着一大箱生蚝进门,庄郁一气呵成地撬壳,陈念阳切柠檬,母女俩打开PAD跟陈谦视频。
陈念阳提溜着肥厚的蚝肉,抖动着,“爸爸,像不像大舌头。”
庄郁瞪她,“陈念阳你恶不恶心。”
陈念阳嘿嘿笑得像个小老太。
她是个夜猫子,作业总能轻松完成,然后看个电影,偶尔会拼乐高,她最近的战绩是陈谦给她买的“忍者码头”。
庄郁让她跟陈谦汇报学琴的情况,自己走到一边,就在刚刚,又收到了信息:【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庄郁的心遽然漏拍,所有的血液滚滚往脖颈上涌去,像被别人揉掐住心脏,不紧不慢地抽拉,抓挠。
她栗栗危惧地回头看一眼女儿和陈谦,回拨信息电话。
丁铃铃!
丁铃铃!
庄郁手脚惊厥,死死攥紧椅背,
她竟听见一门之隔,铃声在走廊幽幽响起!
丁铃铃!
丁铃铃!
陈念阳也听见了,“妈妈,周阿姨回来啦?她不是前天才去新加波,她说新马泰7日游啊。”
庄郁煞白的脸吓到了她,“妈妈!”
庄郁关了视频,食指比着“嘘”。
陈念阳惊惶起来,拽住庄郁衣角,“谁啊?”
庄郁寒毛卓竖,轻手轻脚从厨房提出一把尖刀,“你别出来。”
陈念阳瘪着嘴哭,“妈妈,咱报警吧,老师说了警察叔叔能抓坏人,咱们给他们打电话吧。”
丁铃铃!
丁铃铃!
庄郁一手抓手机,一手提刀,缓缓推开大门。
陈念阳不甘示弱,跺脚找了一圈能防身的东西,最后拿了装生蚝的瓷盘。
丁铃铃!
丁铃铃!
黢黑的走廊,庄郁提声咳嗽,感应灯半亮不亮,“进屋把门关上!”
陈念阳死活不配合,执着地跟在她身后。
跟着就跟着吧,“念阳,如果有危险,如果有人伤害你,你不要跑,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你跑也跑不过,你就回击,拿妈妈的刀往他脖子上扎,往心脏上扎,你知道心脏在哪,爸爸教过你的,对吧。听见我的话了没,听见没有!”
陈念阳哭嚷,“听见了!”
丁铃铃!
丁铃铃!
走廊尽头黑黝黝,像个深渊巨喉,就是那里在传出声响,庄郁拿手机的电筒照着。
光很薄,微弱地滑来滑去。
她步子踟蹰,越挨越近,声儿也越来越清晰。
庄郁如临大敌!
突然怀念起在哥大射击的日子,她热爱粗暴原始的方式,最痛快!最安全!
走到底,没人。
算不算虚惊一场。
庄郁只觉得愈加惴惴不安。
那微光闪烁的手机正躺在消防箱上,“丁铃铃!丁铃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