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荧光跟朵妖姬玫瑰,亮得灼人眼,是滴落状的血迹。
侯琢顾不得埋怨自己,连忙拍照记录。
一滴,两滴,三滴……他紧紧跟着,血迹一路延伸进厨房。
殷天深吸一气,看了眼丁一远,丁一远正打电话叫技术队支援。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掌奋力地扯拉,揉捏得犯恶心。脑海中有股急切的想法破蛹而出,可惜飞滚得太快,她抓也抓不住,但殷天知道它很重要。
越是遑急得想,越是飞快得忘。
她定了定心神,一头扎进厨房喷洒试剂。
若客厅是单支玫瑰,那厨房便是团团的蓝绣球。
有着大面积的喷溅状、流柱状和擦拭状,将黑白相间的瓷砖镀了层妖冶的银霜。
殷天霍然闭眼,膝盖发软。
侯琢也惊呆了,华子不知所措地哭哼,“怎么办,我害死她了,我害死她了!”
“是我,是我的错。”殷天讷讷嚅嗫,“她被那个渔夫帽带走了,这个出血量应该不会致死,监控,查监控!”
华子猛然向外冲,她也腿软,崴了一脚,扒着柜门咬牙起来,“我去看,我知道在哪儿看!”
侯琢埋头拍照,尽量稳住手腕不哆嗦。
殷天趴在地上,“怎么会有流柱状?流柱覆盖喷溅,怎么会?”她起身查看着厨房台面的器具,看到了冰箱柜门上背书包的樱桃小丸子。
不想上学就装头痛,“让我睡觉吧!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那涌动的奇思又回来了,这一次清晰又强健,直接在她额间乍现。
她一把抓住丁一远,直勾勾地盯着小丸子的书包,“今儿四中附小校庆,我跟踪她女儿的时候看到了校方安排,上午庆典一结束就会放假,”殷天的声音带着浓浓惊惶,“这个点,她女儿,一个人在家。”
丁一远一悚,“给我地址!”
殷天跟着他跑,“鹤台家园A栋502。”
丁一远一脚油门驶离了丰华家园。
殷天紧跟其后,她掉头急转,去了惠爱医院。
老城拥堵,以惠爱最甚。
连警车的鸣笛都没用。
殷天索性斜|插到路边,撒腿狂奔,穿过急诊大楼,直冲向门诊部。
她跑得一身汗,扒着羽绒咧大领子,冷风灌进去,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庄郁不能有事,陈念阳不能有事。
无论最终是法办庄郁,还是私下的任意复仇,她们在当下都不能有事。
殷天的脑子执拗地回响着,安然无恙,必须安然无恙,活着,都得给她活着!
她显然没意识到,极端情境下,支撑她去救人的是作为一名刑警的本能,或许意识到了,但被她刻意屏蔽了。
她可是个“恶人”啊。
门诊部人头攒动,庄郁的科室在6层,殷天挤不上电梯,就爬楼。
她闯进科室,像个狰狞地劫匪,“庄郁呢?庄郁呢!”
科室的实习生呆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庄主任。”
殷天猛地回头,她凶恶的表情来不及收回,把庄郁骇得后退一步,扭身就要走。
殷天一把攥住她,“不是我!”
庄郁豁命挣脱,她连轴做了两台手术,疲惫不堪,这抵触的模样一下刺激了实习生,以为是闹事的病患家属,那姑娘张嘴大嚷,“保安,通知邱哥!邱哥!有人要伤害庄主任!”
“我没有进你家,是别人!”殷天松开她,两手举高,示意着不会妨害,“他已经绑架了一个人,陈念阳在哪儿,是不是在家,是自己在家还是在夏珍珍家!”她尽量使自己镇定,“庄郁,我此时此刻对你没有恶意!”
庄郁震在原地,“阳阳……”
“在哪儿啊!”殷天大吼,“这人太聪明了,他长期跟踪一受害人,受害人多次报案,我们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我们甚至以为是受害人在撒谎,现在厨房里都是她的血,陈念阳在哪儿!“
“在家,她自己在家。”庄郁的眼眶当即红了。
殷天刚要说什么,丁一远的电话打了进来。
殷天几乎不敢接,哆嗦地一划,“喂?”
丁一远的语调是松弛的,“没事了,孩子他爸在呢,兜着围裙给孩子做饭呢。”
殷天和庄郁挨得近,两人都听见了,同时愣住。
殷天脱口,“陈谦回来了?”
庄郁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栗,腿肚子一软,直往地上跪,殷天连忙架住她。
“不是陈谦,不是陈谦!”庄郁几个退步靠在墙上。
“你没有给陈念阳发过信息?”
“我没有。”
庄郁兀的哭起来,“他凌晨三点给阳阳发信息,说校服不好看,穿蓝裙子好看,显白。”
殷天的两腮猝然咬紧。
丁一远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一个急转弯重新杀回鹤台嘉园。
A栋502事,已然,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