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蒯的位子,我已经坐镇第三轮,若是换个别的修士,早已经是捞的盆满钵满,一年以前,我便请去镇守分蒯的职责,请求回家中探望,秋湖真人也允过了。”
他抿了茶,遂道:
“我往家中去了信,真人已经闭关修炼去了,便将乘霞鳐外出,回湖上看一看,请教真人,再离开海内,前往四海,寻找霞光道统。”
李曦治其实心里还有担忧,要亲自问一问李曦明那一枚碎片的意思,这东西既不能对外讲,也不能写在书信里。
李周洛听到此处,只能拜道:
“只望大人平安。”
李曦治摆了摆手,负手站起身来,显得很潇洒,答道:
“把你和承淮的事情安排罢了,便了结了我的心结,当年我父亲送我入宗,所愿不过庇佑宗族,真人成就紫府时我就有了离去的意思,只不过家里动荡不安,一两样心结未了,留在岛上守望相助而已…”
“如今宗族渐定,也该回去看一眼。”
……
纯一岛。
浪花飞溅,礁石屹立。
纯一岛乃是一片群岛,早年只有一座海上仙山,经过历代纯一道人的一点点搬山填海,围海造陆,这才慢慢扩大,如今面积已经有赤礁岛的七成。
远远望去,仙山仙岛规整,岛上的潭水犹如月牙,闪闪发光,修士炼举太阴,腾云驾雾,极为顺眼。
此地距离赤礁岛不远,赤礁岛又紧贴着剑门,三家近年来关系越来越差,在青松观时更是杀得惨烈,陨落的修士化为的灵物至今还未挖掘完,便可见一斑。
纯一道一派安静祥和,偏偏有一道青色流光自北而来,迅速从岛屿上飞驰而过,在仙山之前停驻,化为一男子。
这男子一身青衣,面容年轻,衣袂飘飘,眸色浅青,负手而立,却让左右巡视的修士通通视若无睹,只有仙山上的阵法微微荡漾,腾空飞出一人来。
这人一身白衣,袍上绘波浪月牙之纹,腰间系浅银色玉带,容貌出众,鼻梁高挺,偏偏眼中满是警戒之色,隔着老远就停下,谨慎地打量着他。
“在下澈鸿,见过大真人…可是步梓真人当面?”
面前这青衣男子果真是迟步梓,面色悠然,答道:
“澈鸿…纯一仙道近年来真是人才辈出,短短几十年,添了你祖孙两位真人,不知元商前辈可在?”
“太阳道统的友人前来拜访,竟然连门都进不去了。”
一听这话,澈鸿真人便认出他来,神色疏离许多,只是顾及他神通修为太强,并未翻脸,而是淡淡地道:
“大真人莫要说笑。”
这纯一道的澈鸿真人并不留情,就差一句:青池魔宗也当得上太阳道统?迟步梓却毫不在意,随口道:
“纯一如今四位真人,实力直追衡祝,更有元商真人镇压,难道还怕我孤家寡人?”
澈鸿真人神色冷淡,答道:
“大真人不必同我说笑,如若无事,恕不远送。”
迟步梓笑了一声,抬起手来,掌心向上,顿时有一股灰黑色的色彩浮现而出,在他手心盘旋,汇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球。
“看看,这是何物?”
这一道如丝如缕的灰色水球自然是凝实至极的神通,澈鸿真人自家就有这一道传承,根本不需要多辨认,就是神通『丑癸藏』!
澈鸿真人皱眉,他早知道迟步梓突破了紫府后期,这位大真人千里迢迢跑到自家山门,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神通,一时不曾言语。
可他仔细观察了一瞬,暗觉不好,使得他心头一跳,猛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这就是自家的神通!”
迟步梓随口道:
“我自修自性,却能修出你家的神通,元商前辈不必瞧一瞧么。”
此言一出,澈鸿真人并未说话,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迟步梓,这青眼男子道:
“有些东西说不得,非要入阵不可,不是么?”
澈鸿终于动摇,迟疑一阵。
纯一岛上的阵法可不是开玩笑,迟步梓闹事,在阵法之中也伸不开手脚,更何况四位真人在旁,于情于理,迟步梓入阵的举动都算是有诚意。
‘澈鸿,让他进来。’
神通裹挟着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使澈鸿真人不情不愿,也只能侧身请他进来。
两人飞入大阵之中,便见了寒雪纷纷,山顶处的平台建了一道圆形的玉池,晶莹剔透,内里的池水呈现出混杂着月光的雪白,看上去像是池水,又像是一堆堆落雪,岸边的桌椅皆埋在雪中,一位白衣的中年人正站在池边。
迟步梓总算有了一些正经的神色,拱手道:
“原来是扶玹道友,竟然不见元商前辈?”
“师尊近年不大爱走动,也不再出关了。”
这中年人似乎没有纯一道修士那样强烈的偏见,微微点头,请他在圆池旁边坐下,轻声道:
“不愧是迟家宝树,若不是你不按着迟尉的心意来,如今的青池、如今的太阳道统,也不是这个模样。”
迟步梓不置可否,笑道:
“想必道友也看到了,我得了些机缘,偶然得了古功法,已经修成『丑癸藏』,我疑心这一道就是贵族的《丑癸求水法》…这一次,就是来求证的。”
他挑眉一笑,答道:
“《丑癸求水法》乃是郗氏从太阳道统之中所得赐,恐怕也就这一家,这一道道统落在晚辈手中,这机缘是从何而来,是哪一家的道统,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扶玹真人放他入内,显然就是早早有所领悟,毕竟人家掌心的那道神通是做不了假的,可是不是自修自性还不大好说,眼下只抬眉道:
“道友说自修自性,不如到【太逡灵鉴】之下照一照,也好看一看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