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崇利没有回答。
张滚利又问一句:「你是货郎亲传弟子?」
冯崇利还是不作声。
张滚利不想打了,他发觉自己可能低估了冯崇利。
何家庆对张滚利知根知底,这事几就让张滚利心里发忧,而今还遇到了货郎的亲传的弟子,这麽打下去肯定占不到便宜,如果把货郎招来了,自己这条性命难保。
搓搓核桃,张滚利想召出一件法宝,掩护自己脱身。
哒哒!
这声音不对。
这不是我的核桃!
张滚利低头看了看手里两枚核桃,不禁大惊,不知谁把他手里的核桃给换了何家庆?
他是盗修,手上功夫确实不俗,可他就在张滚利眼前站着,张滚利没见他动过,他怎麽把核桃给换了?
他要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被绿花子逼得无路可逃。
核桃必须抢回来,这关乎他的家底。
张滚利身形闪现,来到何家庆身前,一只手插进了何家庆的胸口。
贷修技,敲骨吸髓!
这一下能把何家庆的骨髓吸乾,血液吸乾,还能把魂魄吸走。
何家庆高声喊道:「救我!」
张滚利一惬,就这?
何家庆就这点本事?
眼见张滚利冲过来,何家庆非但没能躲开,中了技法,居然也没有任何应对?
这是何家庆麽?
冯崇利没有去救何家庆,他消耗很大,不敢再和张滚利硬拼。
何家庆也没有向他呼救,他高声喊道:「主子,救我呀!」
主子?
谁是他主子?
张滚利下了狠手,没吸着骨髓,没吸到血液,只吸到了一团魂魄。
这不是何家庆,这是个亡魂!
不对,不是一个亡魂,这是好几个亡魂拼出来的鬼仆!
因为这鬼仆和何家庆实在太像,他和何海生同时出现,何海生还就在门口守着,张滚利还真就把他当成了何家庆。
这鬼仆主子是谁?
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是他来了———
张滚利再度化身无形,他要离开宅邸,这次却没有半点犹豫。
刚要穿墙而过,却见一人从对面走来,笑脸相迎:「老张,往哪去呀,老朋友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再走。」
笑面鬼王,归见愁!
张滚利这才知道刚才抓住的亡魂是什麽来历。
这是归见愁的鬼仆,假扮成了何家庆,能扮的那麽像,估计是个戏修!
能操控傀儡,估计还有工修。
之前的力修技也被他化解了,估计里边也混了一个力修,三个高层亡魂混成了一个鬼仆,貌似也只有归见愁能做到。
一阵阴气袭来,张滚利没走出去,身上的匿形法也被归见愁给破了!
张滚利皱起眉头道:「阿鬼,咱们之间的帐,早就清了。」
「帐清了,仇我可记得!」归见愁笑容不改,「你那利息的算法,差点把我算到倾家荡产!」
张滚利咬咬牙道:「从我入了道门,就是这个算法,我没逼你们跟我借贷,
当初你们也都认帐了,怎麽今天想起报仇来了?」
归见愁笑道:「老张,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肯定有人要找你报仇,就你那个操行,迟早也得死在你这营生上。
?
张滚利道:「这麽多年我都没死,偏巧是今天?」
归见愁点点头:「眼下不迟不早,还真就是你赔命的日子,听我一句劝,你认命得了!」
「认命?你也配!」张滚利可没说大话,能把这门营生做到今天,他有真本事,归见愁丶叶尖黄丶乔无醉都和他有过借贷,这些人一个一个来,他都不怕。
哪怕今天归见愁和冯崇利了一起来了,张滚利也有脱身的把握。
刷拉!
张滚利感觉背后一凉,脊背上开了一条口子。
穆月娟拿着毛笔站在他身后,笔尖还在滴血。
张滚利回头扫了穆月娟一眼:「穆姑娘,咱们之间没那麽多冤雠吧?做你生意的时候,我利息算得也不多吧?」
穆月娟一脸无辜道:「哎哟,张大哥,这麽多人对你下手,你为什麽就为难我一个?」
这话让她说的.—··
归见愁笑道:「老张,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让我看不起你,穆月娟确实跟你没仇,但这里有利可图啊,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你张滚利,还不明白这里的道理,你注定要死在这,
穆姑娘还不得来占点便宜?」
「都想来占便宜?」张滚利扫视着众人。
穆月娟一脸惋惜道:「等你死后我给你留一幅画,我画一幅破鼓万人捶,你就别记恨我了。」
「是呀,破鼓万人捶,」张滚利笑了,「你们这群鸟人,到底为什麽凑到了一起?」
「这你先别急着问,过些日子你可能会知道。」归见愁一挥手,一众鬼仆扑向了张滚利。
张滚利带着一身法宝和鬼仆厮杀,穆月娟画出九头灵蛇,把张滚利紧紧缠住。
张滚利想用水修法宝,洗掉画出来的灵蛇,水修法宝不见了。
他想用声修法宝击退鬼仆,声修法宝也不见了。
身上的法宝,一件接一件丢失,张滚利连遭重创。
这是何家庆偷得,他还在暗处藏着!
冯崇利把拆碎的算盘插进了张滚利的胸口,算盘的梁子在张滚利体内一通翻搅,张滚利失去了抵抗能力。
穆月娟连连挥笔,迅速肢解了张滚利的躯体。
归见愁取出一个瓷瓶,用蜡烛在瓶口一烧,直接收了张滚利的魂魄。
塞上瓶塞,张滚利被彻底拾缀乾净了。
地上散落着一大片借据,穆月娟叹道:「这都是借钱没还的,还真是便宜了这些人。」
归见愁笑道:「不想便宜他们,你就把借据拿走,替他做收帐的营生。」
穆月娟摇头道:「我可不干这买卖,我可不想落下他这个结局,
再说了,这借据上的人,我也不认识,便宜就便宜了,可有些便宜不能白占,何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滚利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鬼仆身上,他不知道真正的何家庆藏在银元里边,趁着他和冯崇利斯杀,把他的核桃给换了。
何家庆从堆积如山的银元里站了出来,冲着众人道:「诸位前辈,何某可不打算占你们便宜,张滚利的那对核桃在我手上,我把他交出来,给诸位前辈保管。」
说完,何家庆把一枚核桃交给了归见愁。
归见愁一惬:「给我?你就那麽信得过我?」
何家庆点点头:「鬼王前辈的名声,何某是听过的。」
穆月娟不乐意了:「这话怎麽说的,我百花丹青的名声比他小是怎地?要是没有我从中撮合,这事儿你也办不成吧?」
何家庆把另一枚核桃交给了穆月娟:「这份恩情我肯定不忘,有两位前辈做主,我相信这事儿也绝对能做个公道。」
归见愁一枚核桃,穆月娟一枚核桃,两人把核桃碰在一起,才能打开张滚利的宝库。
以他们这身份,还贪图张滚利这点东西?
贪,真的贪。
张滚利的好东西可不是一点。
归见愁道:「穆姑娘,人家何公子说要公道,那这公道话是你说还是我说?」
穆月娟摆弄了一下头发:「你嘴甜,你说吧,我听着。」
归见愁道:「那好,咱们今天就来说个公道,先说钱和法宝,张滚利的钱是真不少,法宝也都上档次,
在场的几位,我算一个,穆姑娘算一个,冯老板算一个,何公子算一个,咱们四个是真出了力的,这些东西咱们几个分,穆姑娘,你看怎麽样?」
穆月娟哼一声道:「这还用你说麽?难不成还能让你独吞,把别人甩下?」
归见愁又道:「可分归分,却不是平分,得看出力多少。」
穆月娟皱眉道:「怎麽,你出力最多麽?」
归见愁摆摆手:「我可没说我出力最多,今天出力最多的是冯老板,冯老板打了头阵,受了伤,折了自己的兵刃,那算盘明显不能用了,钱和法宝,冯老板多拿一份,诸位没得说吧?」
何家庆点头道:「我赞成。」
穆月娟不太服气,倒也点了头。
归见愁接着说道:「我折了一个鬼仆,戏修丶工修丶力修缝出来的鬼仆,这个价码不用我说了,得给我点找补,张滚利的魂魄归我,诸位能答应麽?」
何家庆点头道:「我答应。」
穆月娟笑道:「行,归你,敢用张滚利做鬼仆,哪天要是死在了他手上,你可别后悔。」
归见愁接着说道:「咱们今天这仗打的这麽顺,和我的功劳可分不开,不是我自夸,要不是事先打探到了张滚利的根底,咱们今天未必敌得过他。」
穆月娟道:「这事儿我还正想问你,你从哪打探到的消息?张滚利做事儿向来隐秘,你连张滚利手上的核桃,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归见愁叹道:「我为了报仇可是下了真功夫的。」
穆月娟笑而不语。
下功夫有什麽用?
这是张滚利安身立命的机密,归见愁下再多功夫也查不出来,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这高人能是谁呢?
归见愁接着说道:「我既然出了大力,就再多拿点东西,炼制鬼仆,需要血肉,张滚利的这身血肉都归我了,诸位愿意答应麽?」
「我答应。」何家庆答应的痛快,可心里在想一件事。
归见愁要张滚利的血肉做什麽?如果只是为了炼制鬼仆,大可不必用这麽多。
张滚利的修为在云上之上,他的血肉有多大价值,何家庆非常清楚,毕竟他也曾拥有过玄生红莲。
难道玄生红莲的下落,和归见愁有关?
归见愁把事情都说清楚了,用馀光看了看冯崇利。
童叟无欺。
他居然会货郎的独门技法。
这事要不要告诉孙铁诚?
告诉他,对归见愁似乎没什麽好处。
可不告诉他,让孙铁诚吃了亏,归见愁的麻烦可就大了,那可就不是打蛋那麽简单了。
宅邸外边,鲁家书屋的鲁老板,拿了两本书,犹豫着要不要进门。
他是给沈容青送书来的,貌似来迟了一步。
书没送到,倒也不要紧,改天再送就行。
但有些事,倒是听到了,这些事,非常紧要。
PS:童叟无欺,这个技法对孙铁诚太关键了。
诸位读者大人,月票都给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