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温默挺起胸,理直气壮,“他们如果听不懂我的英语,我略懂一些拳脚。”
……
谢寻转身便跑,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向李要了匕首,摸了摸垂在脑后的辫子,并没有过多犹豫便贴着后脑勺,刀头一抬,割了辫子丢入草丛,再一次消失在柠檬园深处。
“这孩子,挺行啊。”温默不由地赞叹着,羡慕地看了章片裘一眼,“乃大器。”
有的人就是这样,几个举动就能让人知道不凡,可惜跟了章片裘,撑死了也就是和西西里这些不入流的黑手党配合配合,收点儿破衣服破碗什么的,就像这一个月以来他所做的那样。
如果跟了温行鹤,那就不一样了,她想。
“大器。”李来了兴致,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狂翻了起来,温默看了眼,见上头有中文句子和英文翻译,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翻到其中一页,李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谢寻应该不太行,章先生最行。”
???
这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你看啊,老话说得好,章家长、李家短,章家……”李朝着章片裘竖起大拇指,“章先生定是大器,行;李家不行,李家……李家短啊!哈哈哈,短,那就……”
说到这,李突然戛然而止。
他意识到,自己姓李。
“咦,这古话……不准啊。”李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尴尬又有些略怀疑,很想找个参照物,又看了看章片裘。
……
显然,对话来到了尴尬的领域,现场还有女士,更尴尬了。
章片裘清了清嗓子,“这不好解释。”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温默翻了个白眼,“张,弓长张,不是立早章。这句话的意思是家长里短,就是嘴碎,和是否成事没有关系。什么长啊短啊的,你说的什么东西长什么东西短?”
两人都看着章片裘,章片裘看了看勤学中文的李,又看了看不通男女的温默,实在话拙,“这……这不好解释。”
“章先生不嘴碎。”李对这本古书的准确度很是不满,嘀咕了句。
“谢寻……能行吗?”温默很是担心,翘首望着,“昨天不是好日子,今天好像是。”
“昨天什么日子?”李好奇地问道。
“昨天,八里桥之战,僧格林沁大败。”温默眼神暗淡了下去,“现在,估摸着新闻已经到处发了吧。”
“大败?败到什么程度?”李眉头紧锁,在他心目中,蒙古骑士在这段日子被群嘲已经足够他难过了。
温默摇了摇头,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她没看到具体新闻,只是在轮渡上听一名军官聊天透露了消息,说是这边收到了电报,八里桥之战,赢得很是漂亮。
“僧格林沁率领三万蒙古骑兵,正面迎击英法联军,三万铁骑溃败,英法联军死亡五人。”章片裘说道。
这一个月以来,伴随着战事步步推进,八里桥战争打响。
记得章片裘刚刚来时,伦敦还只预测僧格林沁的战役,当时他就觉得内心堵得慌,但过了一个月,许是整天接触这边的新闻、战事,反倒是没那么悲伤了。
事儿,就这么个事儿。
大清国嘛,腐朽的封建王朝,必输。
但也不知怎的,在这个瞬间想到了温默的那句话——怎么,大清国难道不是你的家乡吗?
他看向温默,与他早就知道八里桥之战会败,且在这一个月内不断感受着战事步步败退,按照历史书演绎,让他都有些脱敏不通,温默是震惊且悲伤的。
她瞪大眼睛看着章片裘,似乎不相信那句‘三万铁骑溃败,英法联军死亡五人’,这巨大的悬殊让她脑子有些发麻,反应不过来。
但身体的本能做出了反应,她的手放到了枪的位置,不发抖,微微用力,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
“没完没了的败仗……得尽快找到东西。”她念了句。
“找到什么?”李问道。
她却不再说话,而是咬着牙,转身走远了些,面朝夕阳的方向背对着章片裘与李,呼吸起伏着,习武之人若生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会透着刚毅。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
“谢寻怎么还没来?我去一趟吧,这一次必须找到合适的人。”她斩钉截铁地说,看向章片裘,“我给你托个底,来这儿不仅是帮你,西西里的人脉,得算我们一份。”
章片裘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说,我也会算你一份。”
“你早就知道?”温默有些吃惊,但此刻没心情去想这些,她将枪拔了出来,谢寻已经去了快一个小时了,12岁的孩子而已,看上去再像是个能成大事的,那也只是个孩子。
她得去看看。
“黑手党抱团极紧,相互之间因为争夺地盘厮杀频繁,他作为一个孩童,过去打探消息是最好的,你去,一个女人可能没走到门口就被盯上了;李呢,太魁梧,出现就会被防备,至于我……”章片裘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手,“为了后续能谈判成功,我不能亲自出马,亲自出马,就装不起来了。”
道理是通的,但风险太大了。
“我们直接过去,随便找一个礼扎就是,总比让一个孩子去冒险的强,为什么一定要找儿子送去念书的?”温默有些急躁了起来。
“西西里人,念书的不多,而这些教父一个个都是地痞出生,只有此时就有眼光,将儿子送出去念书的教父,才能意识到大清国珍品的生意,大有可为,否则,这群土老帽没法沟通。”
说话间,只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
哒哒哒。
四声。
“谢寻没带枪,这枪是别人打的。”李满脸通红,将枪瞬间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