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群峰抖颤不休!
群峰如风吹刮的麦子一般朝四面八方摇晃了起来!
流转于群峰之下的华山根脉随着群峰偏移,亦跟着挪移了方向,在这瞬间接续上了周围伏延的地相龙脉——从神树根部滚落的玄黄火焰,便也瞬时涌入了那无数地相龙脉之中,霎时间蜿蜒百千里之地!
华山顶上!
肆意舒展枝条的神树,于此刹那忽然蜷缩起道道枝条,遮天蔽日的巨树一息之间就化作了高大青年的身影,他落于华山顶上,随即一掌按落——整座华山又颤了颤!
一道道玄黄气韵在山石之上、草木之下相互交融,最终形成‘五岳’两个正气符文字!
而华山主峰从表面上看,与先前对比,却似毫无变化!
只有苏午自观己身之时,方才能看到——华山其下蜿蜒的根脉,已经与他的‘肝主位祭庙’牵连了起来,那熊熊玄黄薪火,便根出于他的肝主位祭庙之中!
此般薪火,又与诡狱交融,不仅具备镇压厉诡之能,更能焚炼厉诡死劫规律,使之陷入沉寂,乃至是煎熬厉诡!
“此乃厉诡永不愿沦入的洪炉炼狱。
亦是诸位的西天世界!
请入此中,镇守此间,利益众生!”苏午注目向神秀、慧能、慧可等已故高僧大德。
诸僧颔首而笑:“敬受命!”
一重重圆光在诸僧脑后撑开,诸僧法性周流于圆光之中,携裹着一道道白玉无瑕的性灵,直投入华山群峰之中——一时间,华山群峰好似皆证悟了法性一般,顶上圆光巍巍,诸重圆光相互照映,又在恍惚之间,仿似将此间化作了传说当中的西天极乐世界!
群僧居于此山狱当中以后,苏午即通过他们与此间薪火的牵连,在肝主位祭庙当中,看到了群僧的性灵圆光!
改五岳为五狱之事,今下走出了第一步。
这第一步走出,接下来的第二步、第三步却能大大加快,镇压天下之诡,由此可以提上日程!
华山群峰之上显化的巍巍圆光持续了数个刹那,便随风消散而去,却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此时立足于华山当中的众人,却知华山由此已与从前绝然不同。
慧沼看着已经彻底弥合裂隙的华山主峰,又环视过周遭诸峰,他失神良久,而后抬目看向苏午,出声问道:“此山已为镇诡之岳,不知山狱之门又在何处?今后不良人押解厉诡至此,该从何处入山狱之中?”
苏午闻言,环视群山,伸手指向那在苍翠群山间若隐若现的一道山壁,山壁上还有口漆黑的洞穴,他回道:“以此‘雷神洞’为山狱门户。”
“贫僧佛法修行至今,若非鬼佛断灭,则再无寸进可能。
从前尚有与道门相争,令佛门大兴之念……而今经历此事,却已没有此诸般念想。”慧沼眼神沉定,缓缓说道,“贫僧愿守在雷神洞中,为天下看守此山狱之门,不知教主以为如何?”
“你有此心,便依自心行事即可。”苏午笑着答道。
“阿弥陀佛……”慧沼面上也隐隐有了笑容。
如此,华山狱成,即以慧沼看守山狱门户,由神秀、慧能、慧可等僧坐镇山狱之中,作为其中狱神。
苏午如今在华山之上已停留太久。
先前为应对‘天后下生’之事,便在此间消耗了至少半月时间,置身交战之中,却不知外界光阴变化,如今修补华山根脉,又停留数日,在此间停留这般久的时间,华山之上种种异相又难以遮掩,长安城中的圣人难免闻得风声,此下说不得已对苏午生出了猜疑。
不过苏午对此却亦已不太在意。
今下圣人若仍能配合他施行天下镇诡之策,自然再好不过,然若对方不愿配合,他也有办法强逼对方配合。
——
华山之下。
与华山相距稍远的某座城池之中。
城中最高楼‘归云楼’最顶层,雅间之内,店里的伙计将一盘盘精美菜肴流水价端了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随即捧来一壶好酒,为雅间里两位尊客斟上美酒。
两位尊客皆临窗而坐。
坐在左边的那位客人瞥了一眼杯中酒浆,便与伙计说道:“好了,你下去罢,此间不用你来侍候。”
店伙计放下酒壶,小心翼翼地瞧了那发话的方面长臂贵客一眼,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也不敢多说其他,拿着托盘退出了这道雅间——他本是想趁机向两位尊客举荐几位归云楼中的妓子、乐师,也算是给他们作解闷消遣,但见两个客人的神态举止,他又有些害怕,自然不敢多言,悻悻退出雅间。
雅间内。
方面长臂的中年人目送店小二离去,他听得店伙计的脚步声渐趋于无,方才起身来,推开身后的窗户,目光遥望向天边——天边云雾之间,巍峨险峻的高山耸立彼处,正是华山!
盯着那巍巍高山看了良久,方面中年人忽然叹了口气:“自七日以前,华山之上显化遮天巨树以后,至今再未见到其上生出过甚么异相了。
其中究竟发生了甚么?
我等如今推算天相,也只能感应到天息平顺,好似无事发生……”
“法相宗慧沼、灶神诸脉尽汇集于华山之中,数日以前,临近华山诸州县尽感山崩地裂,这却不可能是无事发生的样子……”清瘦俊美的男人饮了一杯酒后,回应了方面中年人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