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就到了主房房顶。
里面,那位商公子,与朱绍云,老太君三人正在商议事情。
三人同时眉头一皱。
房顶有人?!
三人不动声色,骤然化作了三道利箭,咻的一声冲上房顶。
而房顶夜魔在瞬间化作黑线跃起,剑光闪烁。
但三人联手攻击,力道何等强烈,夜魔一声闷哼,断线风筝一般摔了出去。
“有刺客!抓住他!”
瞬间四周朱家武者数十人一拥而上。
夜魔黑衣蒙面,一言不发,一跃而起,长剑如风,且战且走。
但是老太君等三人再次凌空而来。
夜魔似乎被逼急了,长剑一抖。
点点星光骤然洒出。
瞬间众人面前星芒一片。
几声闷哼响起,五个人捂着咽喉,无声倒地。
“血灵七剑!”
朱绍云一声怒喝:“夜魔,原来是你!”
“放你妈的屁!你才是夜魔!”
夜魔骂了一句,仗剑往外冲,所过之处,点点剑光飞溅,一个个朱家武者捂着咽喉倒下。
商公子大怒,凌空跃起,直接追到夜魔身后,一剑飞天。
当的一声,夜魔身子被震得飘飞而起,顺势树叶一般到了大树之巅。
八个朱家高手见到有机可趁,同时飞身而起。
“小心!”
老太君一声提醒,立即飞起应援。
但是,晚了。
夜魔的脚尖在树巅一点,身子剑光如星空倒罩而落。
一触即收。
剑尖一点老太君的拐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身子嗖的一声,就化作了夜空中的黑点,消失不见。
噗噗噗……
跃起来冲上去的八个朱家高手其中六人死狗一般落在地上,咽喉一点红。
另外两人也是面无人色的落下,咽喉处,鲜血宛然。
一剑六杀!
朱绍云与商公子追上树梢的时候,只见夜空中一片静寂,连夜魔到了什么方向,都没看到。
“十七个人!”
众人脸色难看,从发现夜魔,到出手,再到对方遁走离开,全部时间加起来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是朱家居然死了十七个人。
对方只是付出了一口血的代价。
仔细查看伤口之后。
“绝对是夜魔无疑!”
老太君,朱绍云,与商公子同时得出结论!
三人心中都是恼怒至极。
“这个夜魔,也太睚眦必报了些吧!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追杀方彻,谁知道他夜魔就在那个洞里?都已经杀了我们两个人了,居然还上门报复!如此没完没了,他想要做什么?”
老太君怒哼一声,龙头拐重重一顿。
朱绍云也是气的不轻:“当初一心教那么多事情,都是我们帮忙摆平的,其中有几件事,还是我亲自出面,这个夜魔居然半点情面都不讲。”
商公子叹口气,道:“情有可原吧,当初一心教白云洲分舵据说乃是副教主任中原的人,而且任中原差点将印神宫弄死,夜魔乃是印神宫的弟子,不给你们面子,也在情理之中。”
“那也没这样的,出手就杀人!一杀就是十七个人!”
朱绍云怒道:“他夜魔难道就认为一心教天下无敌了?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简直是魔头!”
“他是夜魔,本就是魔头!”
老太君叹口气,道:“既然商公子在这里,这件事如何处理,还请商公子拿个主意!”
商公子蹙眉。
有些为难。
夜魔要报复,自己怎么拿主意?
“报镇守大殿?”
朱绍云来了一句。
老太君和商公子都是摇摇头:“绝对不能报镇守大殿。”
“是的,一旦报镇守大殿,必然会因为此事闹出来轩然大波,以后对一心教,对唯我正教都不好解释。”
“始终是个误会。”
朱绍云提议道:“但是夜魔一直这样报复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误会要解开才好。”
老太君颔首道:“人家镇守大殿方彻,都能为了大局忍辱负重,我们为何不能?不如,咱们三个分头寻找一下夜魔,将这件事解释清楚。若是因为这点误会,就跟一心教印神宫闹成了不可开交,也太亏了些。”
“那死的这十七个人?”
“都是从外面用钱雇佣来的江湖武者,死了也就死了吧。”
老太君很看得开。
“好。”
虽然朱绍云有些不舒服,但是形势比人强。
对镇守大殿,自然可以因势利导,大势压下来,自己这边中立,自然可以底气十足。
但是对付魔教的人却不能这样,因为,这帮家伙根本不讲理啊!所以想要不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必须就得自己这边忍辱负重。
在这一刻,朱绍云突然理解了昨晚上方彻的心思。
不由叹了口气。
“君子可欺之以方;魔头须待之以礼。”
朱绍云喟叹一声:“这句话,真是诚不欺我。”
说做就做,三人飞身而起,分作三个方向,去寻找夜魔。
一夜也没找到夜魔在那。
但三人却也是毫不意外,夜魔若是这么好找到,恐怕早死了。
清晨,朱家货队照常出门。
两个时辰后。
货队负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家主,老太君,大事不好了,货队被夜魔直接打烂,所有货都被一把火烧了。”
三人顿时急怒交加:“夜魔!欺人太甚!”
立即起身前去查看。
只见在城外第一个山林前,熊熊烈火正在冲天而起。
地上,还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
“朱家,死!”
三人都是勃然大怒!
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魔头。
便在这时,远方人影绰绰,却是镇守大殿方副堂主也听说了这边动静,带了两位王级执事,飞身而来。
到了之后,有些意外:“朱家主,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副堂主也来了。”朱绍云跟方彻打了个招呼,目光暗暗的征询老太君和商公子意见。
两人悄悄的摇摇头,此事,不宜闹大。闹大了,在唯我正教眼里,就是天宫和守护者联手了,这牵扯可就太大了,后果也太严重。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位方副堂主介入!
“没什么事。”
朱绍云气定神闲,道:“只是一批货物,遇到了抢劫的。”
“抢劫的?”
方彻大怒:“这边距离白云洲城池这么近,居然还有抢劫的!简直是胆大包天!本座一定要……”
“咳咳……这事儿,也算是我朱家私事吧。”
朱绍云委婉拒绝:“方总日理万机,实在是太忙了……而且我朱家的货被人劫了,若是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也没啥脸面在江湖行走。方总海涵,还请理解。”
“哦哦……原来如此,理解理解。”
方彻哈哈一笑,道:“我知道,……的面子嘛,我懂我懂。”
随即向着商公子抱拳:“商公子,本想长谈,交个朋友,但商公子眼下又这么忙,在下另找机会好了。”
商公子淡淡微笑,眼睛很自然看着远方,看着天空,负手在后,白衣飘飘,平静的道:“区区一个镇守大殿执事,还没资格与我交朋友。”
“哈哈哈……是吗?”
对于商公子的轻视,方彻似乎并没放在心上,拦住一声怒哼就要冲上前的云剑秋等人,向着商公子礼貌的颔首微笑,转身:“我们走!”
带了两名手下,瞬间远去。
老太君有些担心,蹙眉道:“商少,方彻乃是守护者王级第一人,未来成就同样不可限量,你如此得罪他,恐怕不妥吧。”
商公子淡淡道:“我总感觉这个方执事,不像表面这么大仁大义,而且我看到他就讨厌,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孩子还俊秀,他要干嘛,唱花旦吗?”
老太君与朱绍云都是心中苦笑。
原来如此。
这家伙原来是嫉妒人家比自己长得俊。
方彻一路回去,云剑秋也问:“方总,他们分明是遭遇了夜魔的报复,为什么不允许咱们镇守大殿插手?”
“因为他们还不想和魔教闹僵,若是和唯我正教闹翻了,可不是几瓶丹药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所以他们想要赔礼道歉,解决误会。”
方彻深沉道。
“他们在想如何对夜魔赔礼道歉?”
云剑秋惊讶的说道:“被人都搞成这样了,还要赔礼道歉?他们不是挺硬的吗?”
“硬要看对谁。”
方彻淡淡道:“所以,等你啥时候看到他们的货安全了,那就是赔礼道歉成功了,通知镇守大殿的人,以后距离朱家货队远一些,别被殃及池鱼。”
“但这不是抓捕或者杀死夜魔的好机会吗?”云剑秋问:“他们的货队正好是诱饵啊。”
“你傻不傻啊。”
方彻教训道:“夜魔在别的时间里,什么时候死了都行,但唯独不能在这种时候死,在这种时候死了,这个朱家和朱家身后的巨大背景,都会找咱们镇守大殿麻烦的。因为那样会导致他们与唯我正教的误会变得很大了。”
“但既然是误会总有解开的时候吧?”
“那当然,但是他们想要解决澄清这个误会就必须要杀我们的人!换言之,就成了我们的敌人。而对方身后势力非常大……大到了可怕的地步。一旦他们下了手,这件事就真的闹大了。而且将天宫彻底的逼到了对立面,所以这种时候,不能杀夜魔。”
“……那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和夜魔道歉完了再说呗,还能咋办?”
方彻摊摊手:“反正现在损失的又不是咱们;咱们着什么急?”
“等他们两家闹完了,咱们继续对付夜魔对付唯我正教,至于朱家和他们身后的势力,就当没有呗。这么多年不都是当做没有这么过来的?”
云剑秋叹口气:“真憋屈。”
“这有什么憋屈的?要认清楚局势,这可是天宫,而且天宫同样在憋屈。甚至此刻比我们还憋屈。被人杀了自己这么多人,烧了货,还要道歉,还要澄清误会。嘿嘿,这就是天宫啊。啧啧,真是排行第一的世外山门啊。”
方彻一阵冷笑。
云剑秋道:“这么看来,天宫还不如我们寒剑山门。”
“呵呵……”
方彻冷冰冰的道:“你们寒剑山门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万多人被人宰成了死狗,山门高层不还是照样巴巴的去舔人家唯我正教的屁股?连个屁都不敢放嘛?”
云剑秋顿时脸红脖子粗:“可我们来镇守大殿任职了。”
“屁吧!”
方彻淡淡的,不屑一顾道:“你自己回头看看你的山门,来的你们这些几把人,对于整个山门来说算个吊毛?对于高层武力来说算个几把?再说了,你们为啥来任职,不也是因为你们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主动要来报仇的?那些跟你们相同遭遇但已经咽下来这口气的,不都乖乖回去了?回去在山门里当乖宝宝了嘛?对不对?”
“啥时候你们心平气和了,不想报仇了,不也还是可以滚回去吗?”
“所以你们留下来的人属于是个人行为,懂了吗?不是山门决策,这点懂吧?只是山门没有制止你们的个人行为,仅此而已。”
云剑秋被他说的有气无力,连肩膀都耷拉下来,喃喃道:“回去的那些人,和山门那些人……他们也是留待有用之身,等到修为高了……”
“苟就是苟!说什么留待有用之身?”
方彻呸了一声道:“数万年来,守护者前辈死了一批又一批,江湖英雄血,都烧得快沸腾了!你们山门的老祖也是死了一批又一批,怎么死的?特么老死的!老死的啊!”
“他们倒是修为高了,也有能力可以做点事了,但是老死了……哈哈哈哈哈……”
方彻无情而嘲讽的大笑:“一直到了现在,留待有用之身,继续在唯我正教面前,阿谀奉承,低头顺耳,继续苟着!”
“而且还要说我们这些人,热血冲动,不顾大局,只凭血气之勇,没有长远打算。呵呵,都像你们世外山门那样有长远打算,这个大陆早特么变成唯我正教的了!守护者就傻?不知道生命可贵?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谁不想长寿一直到自然老死终享天年?谁特么愿意拎着脑袋玩命?就你们世外山门聪明?”
“所以,别说留待有用之身这种话。”
方彻掷地有声的说道:“苟全就是苟!苟就是狗!狗就是狗!狗……永远变不成狼!更变不成猛虎!”
“所以狗,永远都在吃屎!永远都在仰人鼻息!”
“所有世外山门,包括天宫在内,都是狗!”
“唯我正教是狼,所以他们永远都在吃肉!”
“哪怕唯我正教在未来的一天被灭了,但是在他们灭亡死去的前一天,他们也还是吃肉的狼!不像你们这些世外山门的人,瞻前顾后,袖手旁观,一直到死,也是苟全!恩,是狗全!”
云剑秋被骂的面红耳赤。
但是心里却没有多少反感。
因为方彻说的,全是事实!或许这些事实他们在山门的时候领悟不到,但是来到镇守大殿这么久了,也亲眼看到唯我正教的一次次恶行,现在也早已经明白。
只是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唯我正教是狼,世外山门是狗,那么守护者是什么?”
“守护者,是人。一撇一捺,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
方彻问道:“知道为啥吗?”
“为啥?”
“因为就是守护者不断的牺牲,才给这大陆保存了直到现在的一口元气!只有他们不断抗争,用壮烈的生命点燃一代又一代人心中的希望,从而加入,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这个大陆才苟延残喘到如今!”
“他们俯仰无愧,生死无愧,顶天立地!”
“所以他们是人!”
“他们为什么不是狼?因为,你可曾见过守护者用普通百姓的生命灵魂骨肉血气来练功吗?狼会!但是人不会!”
“守护者为什么不是狗?因为,你见过守护者吃了喝了大陆的资源之后而不站出来战斗的吗?狗会,但是人不会!”
“世外山门之所以可以苟,也是因为守护者在前面牺牲战斗,才给了他们苟的机会。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早就被唯我正教吃干抹净了!”
“而这些世外山门不知感恩,居然恩将仇报,高高在上,居然以神仙自居。呵呵,就算是庙里的泥雕木塑,在接受人间香火之后,还给上香的人精神慰藉呢;而世外山门在攫取了人间资源之后,为这个人间做过些什么?”
“所以,便是如此!唯我正教,是狼;守护者,是人;世外山门,是狗!”
云剑秋骤然感觉脚下的脚步,如此沉重。
良久后,他才问了一句:“方总,那我们现在已经在镇守大殿任职的人,算是个人还是狗?”
方彻愣了一下,淡淡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人还是狗。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将来有多少人在完成了执念之后,再次回归山门。同样也不知道哪些人会留下来。”
“如果完成执念回归山门,那么这一次顶多算是你们的一次江湖历练,也就是你们师门所有人都向往的: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事了拂衣去,回归山门中——继续做狗。”
“只有留下来的和已经永远留下来的,我才会承认他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方彻的话,说的同样沉重。
他的愤慨,是对寒剑山门,是对所谓的天宫,也是对所有的世外门派。
今天,夜魔杀了天宫那么多人,毁了他们的货,他们依然想到的,是赔礼道歉。
昨天自己执行公务正常排查,却被直接下手暗杀!
同一个人,幻化的两重的身份,便是如此截然不同的待遇!
这种截然不同,让方彻心头的杀机,直接疯狂燃烧。
让他的愤慨,几乎充塞天地!
我不要求你们出来抗争唯我正教,但是你们遁迹世外,连一视同仁都做不到?
更值得讽刺的是,世外山门的所有世俗供养,绝大部分都是在守护者大陆这边进行。因为唯我正教那边,不安全。
不安全这三个字,简直是讽刺到了极点。
所以你们一边享受着守护者大陆的供养,一边被守护者保护,一边攫取着守护者大陆的资源,一边对守护者疾言厉色;却反而对那些对你们毫不客气的唯我正教摇尾乞怜拼命讨好?
然后还能恬不知耻的说一句:世外之人不参与红尘事!
“简直是恬不知耻!哪有这种便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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