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上任的平州刺史,姓黄,原本是七品御史。
御史一职,位卑权重。七品御史外放做一州刺史,从官职来论,升了数级。这对黄御史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
对王丞相来说,选黄御史填这个火坑,也是反复权衡过的。没错,在南阳郡实际掌控了平州的情况下,平州刺史一职就是个火坑。想也知道,平州境内南阳郡主说了算,卢琮这个辽西郡郡守,才是实际上的平州刺史。
不过,王丞相绝不能低头认输,明面上至少是他占了上风。在抢来这个平州刺史的官职后,王丞相才发现,麾下根本没人愿意去。只得挑了头铁胆大官迷心窍的黄御史。
黄御史意气昂扬地从京城出发。身边带了几十个身手不错的家丁随行,打出平州刺史的仪仗。一开始还算平顺,等路途过半进了北方,路途上的流民乱匪便渐渐多了起来。
在接连遭受两股民匪冲击死了几个家丁后,春风得意的黄御史开始瑟瑟发抖后悔不已。甚至生出了立刻回转的念头。
平州刺史官职再高,也得保住命才能做官!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已接了朝廷文书,路途再凶险,也得硬着头皮继续前往平州。
黄御史战战兢兢,日夜祈祷着别再遇到流民。奈何怕什么来什么,在进了相州之后,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千余民匪,像蝗虫一般冲了过来。
几十个家丁被冲得没了踪影。
黄御史被民匪踩踏,七窍流血,临死前的那一刻长呼一声:“王丞相误我!”
那些冲击朝廷命官的民匪,也不慌乱,将黄御史带的金银粮食搜刮一空,扔下几十具惨不忍睹的尸首逃窜而去。
这一桩大案,立刻震动了朝廷。
倒霉的相州刺史,立刻上奏折请罪。太和帝大怒,立刻令刑部派人严查此案。刑部戴尚书铁青着脸,立刻召了刑部所有人前来,问询谁愿去相州查案。
有黄御史前车之鉴,谁还敢去相州,一个个缩着脖子不吭声。
戴尚书目光落在唐侍郎身上:“唐侍郎,你带人去一趟。”
刑部尚书之下,就是左右侍郎。唐侍郎是左侍郎,朝廷官员以左为上。也就是说,唐侍郎在杨侍郎之上。
对唐侍郎而言,什么都不及性命重要。他眉头一皱,长叹道:“此事下官本该前去。可两日前,下官就犯了旧疾,走几步膝盖便胀痛难忍,实在禁不住长途奔波。”
唐侍郎不肯去,总不能要他一个六十多岁的刑部尚书奔波千里。那就只有杨侍郎领着刑部众人去查案了。
戴尚书狠狠瞪了推诿不去的唐侍郎一眼。唐侍郎缩着脖子装起了鹌鹑。无奈之下,戴尚书只得转头看向杨侍郎:“唐侍郎身体不适,不宜奔波,那就劳烦杨侍郎了。”
杨侍郎倒是没推脱,挺直腰杆应下。
第二日,杨侍郎就带着刑部数人出发了。
王丞相知道此事后,颇为恼怒,立刻令人将戴尚书唐侍郎都叫了过来,指着唐侍郎的鼻子破口怒骂:“杨侍郎早就暗中和南阳王府眉来眼去,他去查案,能查出什么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