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脚臭,汗臭,各种各样古怪的气味,濮阳九不认为冯蕴这种娇生惯养的世家女郎受得住这个。
不料冯蕴十分淡定,笑了笑,蹲下身子就帮老刘,为一个断腿的伤兵扎绷带,看着那伤兵痛得龇牙咧嘴,却不肯出声,还温和劝他。
“痛就要喊出来,没什么丢人的。喊出来可以减缓疼痛的。你试试看?”
那士兵张着嘴,低低吼了两声。
冯蕴又笑,“若是不行,大声骂娘也可以。”
这句话逗乐了伤员,他扯着嘴巴笑得脸颊扭曲,其他人却是大声笑了起来。
濮阳九冷眼看着,觉得冯十二娘着实是个有趣的女子。而他那个无趣的朋友裴大将军,相比起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木讷……
大木桩子遇上小白兔。
除非小白兔自己往上撞,不然能指望木桩子做点什么?
濮阳九知道裴獗至今没有跟她同房,在心里为好友点好了蜡,这才清清嗓子,对众人笑道:
“兄弟们有所不知,营里早就缺药了,我和老刘这几日愁得呀,吃不香,睡不着,幸而冯姬带了药来。你们今日有药可用,全是冯姬的功劳啊。”
他毫不吝啬地将功劳往冯蕴的身上推。
“大家要记住冯姬今日的恩情,是她用三天的时间,从各处搜罗来的药材,也是她找的大夫,制成了这一瓶瓶珍贵的金创药……”
没有药,被活生生痛死的例子,士兵们都看到过。
带药就是救人命。
伤兵们再看冯蕴,目光更为不同了。
不再仅仅只是一个美艳得耀眼的女郎,而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是上天派来施恩的……
冯蕴表情平和,听着那些感谢,没有激动,也没有谦虚,只是淡淡的笑着,带着两个仆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濮阳九越看这个女郎越不简单。
宠辱不惊,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他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些话,就算是对冯蕴赠药的感谢吧。让她在北雍军里留下一点好名声,往后多少也会有些助益。
他为裴獗想得长远,冯蕴却只顾着眼前,浑然不知濮阳医官已经脑补了很多他和裴獗的未来……
等忙活完这里,又有一批伤兵抬进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前方战事的消息。
“齐军打到城下了吗?”
“做梦呢。收了吊桥,那么宽的护城河,一时半会怎么打得过来……”
“人多吗?”
“多。黑压压的,蚂蚁般往前涌,看不清楚……”
“那这次来的,是齐军主力吧?”
冯蕴没有上过战场,但看过一些书。
她甚至记得母亲留在兵书上的一句话。
“没有武器的悬殊,拼的便是力量、阵法、军心以及统帅的意志、士兵的毅力和执行力。更紧要的,是武器和粮草的消耗……”
冯蕴思考着。
晋齐两军没有武器上的差异。
那就看双方的力量了。
人多,自然力量大。
但攻城战自古就是最难的。
并州堑壕深一丈余,宽三丈余,底下布满了蒺藜尖刺,护城河也是出了名的宽阔,齐军不把堑壕和护城河填平,城门都摸不着……
所以,即使是数倍于北雍军的兵力,齐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并州城,也是妄想。
而且攻城战中,攻方伤亡会远远高于守城方。
萧呈在恒曲关等了那么多天,围而不攻,正因如此。
冯蕴听着将士们议论,一一与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对照,在心里揣测着裴獗和萧呈的打法,不由暗自心惊。